福伯走在前,董仲缓步跟在身后。
沿途,在外甚少露面的长辈,议论纷纷。
“福伯带路,莫非是老太公要见董仲?”
“董仲他现在可是状元郎,前途无量,老太公亲自召见,不足为奇。”
“年幼时便懂得隐忍,厚积薄发,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多说是感叹。
他们都是董家长辈,对于董鹏与董仲之间的那点猫腻,怎会不知?
只是,这世上讲究弱肉强食。
外界如此,董家内也不例外。
董仲若仍旧是废人,即便有董文武余荫,在利益面前,这一群长辈也只会将之舍弃。
那一纸逐出董家的柬帖,不言而喻。
只可惜,事与愿违。
在这场角逐中,因为董仲的穿越,董鹏最终成了输家。
而拥有儒尊天书的他,科举一鸣惊人后,自信将一步一步,成为至高!m.χIùmЬ.CǒM
过了后院,便是竹林。
董家偌大占地,后院占了半数,竹林又占半数。
然而,偌大竹林,只住着一对主仆。
主仆两人,地位尊贵,可见一斑!
竹林清雅,路上偶尔可听虫鸣鸟声,空气清新。
“确实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董仲暗道。
竹林内无路标,福伯却轻车熟路。
走了盏茶工夫,两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竹林内一片空旷之地。
一大一小两间简朴茅屋,屋外仅有几张石桌,一张太师椅。
“怎么?很吃惊?”
见他神情,福伯笑谈:“小仲,你是不是认为,这片竹林禁地内,老太公居住的地方,应是金碧辉煌,不逊于皇宫?”
“难以想象,董家至高的老太公,竟住得如此简朴。”
董仲直言,旋即拱手苦笑:“福伯,是晚生肤浅,拘泥于俗物了。看了您与老太公的住处,晚生才明白,何为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返璞归真!
大道至简!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微言大义!
听到这两个词,饶是始终处变不惊的福伯,也是面露惊容!
那是,惊艳之容!
大茅屋内,更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好一个返璞归真、大道至简,能说出这等微言大义之词,不愧是今朝状元郎!”
董仲稍惊,这才想起,两个词在皇朝从未出现。
他循声望去,只见屋门被推开,一位穿着同样朴素的老者,从屋内走了出来。
“晚生见过老太公,适才有感而发,承蒙太公谬赞。”
董仲躬身行礼,谦虚道。
老太公年近百岁,身材不见寻常老人的消瘦,反而偏于肥胖。
不仅如此,老太公面色红润,精神炯炯。
若非那一头白发,与脸上皱纹,实在难以猜测年龄。
“家中不少长辈都是进士,福伯更是一位老进士,老太公能镇住他们,在董家有着超然地位,恐怕是一位博士。”
董仲暗暗估算。
一位硕士,放在整个皇朝,也算是一方豪强了。
再其上,行者、尊者,哪一位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
“小小年纪,科举提名状元,还能不骄不躁,不错。比董文武那狂傲的小子,好多了。”
老太公夸奖道,示意董仲坐下。
董仲寻一石凳坐下,老太公也随之坐在对侧。
福伯走入屋内,不多时已取出茶具,熟练烹茶。
一老一少,喝着好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茶过三巡,老太公忽然笑问:“小仲啊,你父亲走后的这些年,族中长辈对你不闻不问,放任董鹏对你施压,你可曾怨过?”
董仲一愣,不答反问:“说不怨,老太公您信吗?”
老太公哑然失笑,侃道:“你这小娃,倒是口齿伶俐。不过,这怪不得别人,你父亲不在了,你更该学会独立,一人撑起一片天。”
“弱肉强食,这一点我懂。”
董仲看着杯中茶,淡淡道:“结局是我赢了,这便够了。深究对与错,又有何益?”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黑与白,对与错?
在他眼中,董鹏是错的。
可在董鹏眼中,他的行为是为了自己一脉更好的发展,何错之有?
这世上,没有对与错,只有胜败。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胜了,方是对的!
老太公笑而不语,也没再纠缠这话题。
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便可平复磨灭的。
“小仲,你可知老朽叫你来,是何事?”
老太公兜兜转转,终是入了主题。
董仲如实回答:“晚生不知,但猜测或与婚约,或科举提名有关?”
“不是,此事与你那父亲有关。”
老太公摇摇头,轻叹道:“文武那孩子,虽然狂傲了点,但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可惜了,他偏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听到这话,董仲沉默了。
关于母亲,他融合的记忆中极为模糊,除了一幅画像外,再无印象。
母亲是死是活,是何身份,董仲一概不知。
记忆中,他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
作为一个父亲,董文武表现得很坚强,一人撑起偌大董家,更带着董家走向辉煌。
若董文武没有离奇身故,董家成就不会在韩家之下!
只不过,董仲记忆中,那坚强的父亲偶有几次,会在酒后喝醉时,看着母亲的画像,失声痛哭。
“太公,母亲她到底是什么人?”
董仲沉默良久,才开口问。
老太公摇摇头:“老朽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是文武那孩子去域外游历时认识的,她的身份很神秘,当年带走她的,是一位博士。”
当初,若非他亲自出面,董文武已死在那位博士之手。
董仲听闻,再次沉默。
堂堂一位博士,却为他人卖命。
背后之人身份显赫,不言而喻!
关于那个神秘的女人,老太公没有多说,而是拿出一个玉牌,放在了石桌之上。
玉牌深绿,一看便是上佳翡翠雕刻而成。
“你父亲成了博士后便离开了董家,这是他临别前托老朽保管的,他说了若你将来有出息,就把这玉牌交给你。”
老太公解释道:“若你只是普通人,这玉牌老朽会一直保管。至于你的生活,老朽自会让人暗中帮扶,也能安度余生。”
董仲双眼微眯,没曾想父亲临走时,还有这等安排。
他将玉牌拿起,玉牌之上,正面刻有一只展翅凤凰。
背面,刻着一个形似大门的标志。
“这玉牌有何特别之处?”
董仲疑惑,玉牌除了做工精细,仿佛与寻常玉牌,一致无二。
嗡——!
正自他疑惑之际,玉牌之上,嗡鸣忽响!
下一瞬,一股灼热感从玉牌上,油然而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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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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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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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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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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