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不倒的蛇杖卡维·海因斯>170.霍因茨街上的女人
  5月5日,朱斯蒂娜手术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小时,在法国驻奥地利大使馆门前,爱德华送走了今晚宴会的几位贵宾后,折回自己房间换起了衣服。

  他去掉了许多不必要的饰品,比如领结、手杖、高级丝质手绢和上档次的高帽,衣服被换成了和普通民众类似的外衣衬衫组合,裤子也没刚才穿得那么亮眼,只选了条地摊上买来的旧款马裤和一双二手短靴。

  反正原则只有一个,一切从简,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书记官也做了些改变,让两人从上下级关系变成了街上常见的普通朋友。他们偷偷摸摸地从后门走出大使馆,并没有急着叫车,而是往南边又走了一个半街区,这才上了一辆马车向东南方向驶去。

  目标正是最着名的霍因茨大街。

  晚上的霍因茨街漆黑一片,偶有的灯光也在为各类暴力与感官刺激服务。如果说打架是灌满酒精后交流的主要手段,那女人就是促成这种交流的重要催化剂,再加上各种嗨翻天的左料,让这条街道充满了别样的吸引力。

  而到了白天,幽暗散去,那些夜晚闭门不出的生意人重新走上街头,扯开喉咙的叫卖声开始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这里没有戒指路的高雅,更谈不上被所谓的法律和警察保护,有的只是不遗余力生存下去的心机和勇气。

  说实话,以两人身上可能携带的财物,维特有理由相信爱德华和他亲密的书记官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宰了。至于尸体,往北不远就是多瑙河,春季冰雪消融,两人一旦入水很快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冲到下游。

  这在霍因茨街是再寻常不过的善后手法,平时没法管也没人管。

  只是现在因为受害对象变了,警局的态度也得跟着变。

  维特大清早被大使馆的两名报桉人吵醒,开口就说找不到爱德华大使和普拉蒙书记官,还直接抬升到了zheng治外交层面。问了晚上两人去了哪里,他们只说请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宴,然后就没然后了,接下去的所有提问都是一问三不知。

  直到维特说要带人彻底检查大使馆,他们才隐约透露出一条线索:霍因茨街上的女人。

  外交大使也是男人,也有需求,跑去霍因茨街更不算犯法。可既然去了,就得承担去的风险,那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地痞流氓可不懂什么大使和书记官,他们的眼里只有钱。

  维特没睡醒,但思路还算清晰。

  人失踪了,警察要找的就是最后见到他们的人,从时间上看就是那顿晚宴。不巧的是两位报桉人因为身份原因,只知道来的是谁,但都没有参加。

  拿到名单后,维特找不到阿尔方斯只能先锁定卡维,他派人去了霍因茨街打探消息,自己先一步去市立总医院询问情况。

  谁让除了罗什舒亚特餐厅外,市立总医院离警局最近呢。

  然而事实上,吃晚宴的众人都是一起上车离开的大使馆,时间上卡维有医院众人作证,阿尔方斯也有自己餐厅的伙计,而另一边的艾丁森和卡尔就更没可能折返回去了。

  维特走在霍因茨街上,不明白卡维的意思:“为什么?你那么肯定?”

  “偷偷跑回去只有两个原因,一起去嗨皮,或者报复。其实艾丁森老师和爱德华大使只是小矛盾,既不可能继续玩下去也没达到报复的程度,何况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卡尔大臣呢。”

  卡维边解释边看着周围:“早上这儿可真够乱的。”

  “毕竟周围住满了人,小贩都得往这儿挤。”

  “可不只是挤吧......”

  忽然卡维和维特几乎同时绷紧腰腿肌肉,紧急停脚,随着半空响起哗啦啦的液体倾倒声,街上众人纷纷大踏步后退。顷刻间尖叫四起,诅咒辱骂也跟着一起共同指向楼上那处住户。

  骂声随着扬起的灰尘和臭气被推向顶峰,几个被淋了一身屎尿的倒霉蛋气不过,抄起身边的家伙就破门而入。

  很快,维特的面前就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拳脚显然是不够的,随身携带的指虎、棍棒和匕首才是主力。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维特拉着卡维往后街走去,“别惊讶,这里只要没动枪,我们就会当做没看见。甚至有时候我们还会鼓励他们这么做,为我们分担掉了不少工作。”

  “额......”

  事实上,这出闹剧眨眼功夫就被人摆平,激起的波澜甚至都比不上小贩竞相叫卖和马车司机抢道时的咒骂声。如此美丽高雅的维也纳,估计只有霍因茨街区才会有如此中世纪的画风了。

  ......

  前来探风的两位巡警非常准时,维特和卡维在碰头地点待了十多分钟就等来了两人的消息。

  “马车就是从霍因茨街由南向北离开的?”

  “嗯......应该是。”

  维特有些生气:“什么叫应该是?”

  “晚上灯光太暗了,看不清。”巡警也没办法,找人向来是他们的难题,“而且都离得远,只能勉强辨认出那位书记官的模样。高高瘦瘦的,披着一头长卷发,穿着很体面的衣服,出手很阔绰。”

  “他们去的是哪一家?”维特看着街角内的暗巷问道。

  “进去右拐8号。”

  维特点点头,又吩咐道:“这事儿得尽快往上报。”

  “好,我这就回去见局长。”

  “确实得去找局长,至少要让他知道这件事。但还不够,时间紧急,你们俩分开行动。”维特说道,“你们一个回警局,找完局长就去罗什舒亚特餐厅找阿尔方斯主厨问话。另一个直接去找卡尔大臣,或者直接跑军政处说明情况。”

  维特的处置非常得当,至少在态度上,维也纳警局摆正了位置。至于两位是否已经遇害,或者只是玩累了在睡觉,那就交给上面的领导做决定吧。

  巡警走后,维特就想带着卡维进巷子。

  “我又不是警察,我去那地方干嘛?”卡维摇摇头。

  维特不解:“那你跟来干嘛?”

  “我是准备去前面的牛脚街。”卡维指向不远处的路口,“我病人的店就开在那里。”

  维特没再多话,只是叹了口气就转身一头扎进了暗巷。

  ......

  19世纪的肉食加工还处在原始与现代的过渡期,城外的大型养殖场已初具规模,而城市内仍然是屠宰场的零售帝国。两者既是合作关系,同时也在互相争夺着地盘。

  费尔南就是牛脚街上非常有名的屠户,经营着自己的屠宰场,为许多商户提供最新鲜的肉食。

  每逢周末就是屠宰场大量进货的时候,卡维人还没到,耳朵却已经听到牲畜们激动的叫声。然而当他真正把脚踩上牛脚街街头,才能真正体会到这里有多么脏。

  脚下是松软的烂泥地,突然因为常年遍布牲畜的鲜血凝块,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到处都充斥着脂肪腐肉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奇怪臭味。

  如果走路不小心遇到一些赶路的马车,溅起的泥巴能把一天的好心情全部败光。

  卡维就这样边走边问,找到了费尔南的肉店。

  “老板?老板不在。”一位年轻人穿着黑色皮裙,熟练地提起一条羊腿,抬起砍刀啪啪啪斩成数段,“昨天中午来了趟,给几个餐厅老客户送完货后就回家了。”

  “他平时一般几点来?”卡维不停用手甩着周围嗡嗡的苍蝇,“我想见见他。”

  “这我不知道。”年轻人只管卖肉,“自从当初做了个碎石的手术之后,老板就不怎么来店了。具体什么时候来也没准,不过他会时不时来查账,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

  “有他的地址么?”周围环境都在卡维的眼里,这种条件,切口想长好非常不容易,“我就是他的手术医生。”

  年轻人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卡维两眼,似乎从没见过为了上门看病来这种鬼地方的医生:“自从老板娘走了之后,他就把原先的房子卖了,搬回店里住。只不过最近都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卡维有些失望,这趟算是白来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年轻人卖力地切着肉块,“没了的话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没了。”卡维看着肉摊上摆出来的东西,忽然说道,“不过走之前我想买点东西。”

  年轻人刚要下逐客令,抬起在半空中的砍刀忽然刹了车:“买东西?你要买肉么?这儿是全维也纳最好的牛羊肉,猪肉虽然少,但也都是精品。我们还负责代处理鸡鸭肉,不论是切片切块剁碎都......”

  “我要买点腰子。”卡维对肉没兴趣,“刚切下来的新鲜腰子。”

  “腰子???”

  ......

  另一边的维特转进巷子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轻轻敲开了房门。

  以他的工作经验,这一片绝大多数暗馆子都得卖他几份面子。然而或许是新来的缘故,门刚开里面就骂骂咧咧地探出两条手臂,把维特推出了好几米远。

  “大清早的,不接客!”

  “我是维特,找你们老板娘。”维特见他满脸凶相,想到自己要办的棘手桉子,还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让克来尔出来吧,我就在这儿等她。”

  “什么维特卡特的,不认识,还想让老板娘出来......”

  看门那人探出脑袋四处望了两眼,刚想关门,谁知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脖子撞在门边上,疼得倒在维特身上:“哪儿来的愣头青,怎么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状况。”

  维特把他肥硕的身体丢进门内,还不忘抽身看了眼门口的号牌,确认是八号无误后,这才走进屋关上了房门。

  看门的不懂事,身为老板的克来尔自然得出来道歉解释。只是忙了一晚,她身上还穿着松垮垮的睡衣,头发乱哄哄地披在肩上,精神相当疲倦:“维特探长,消消气,只是个新来的而已。”

  “这是天大的大事,而且我俩手下刚来问过话,你们能不能收敛点?”

  “啊哟我的探长大人,这破地方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收敛啊?再说了,他们俩穿着警服,你又没穿。”克来尔给自己点了支烟,靠在柜台旁摇出了半瓶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探长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维特问道,“昨晚上那两人就是到你这儿叫的小姐吧?”

  “对,就是爱德华大使和他随行的书记官。”克来尔直接说了实情,“特意提前打了招呼,叫了我们这儿的......嘶......那俩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阿兰莎和蕾妮。”身边正在记账的男人插了句嘴。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克来尔有些高兴,但又有些失落,“阿兰莎和蕾妮,又温柔又体贴,身材也好,两个多好的姑娘啊。一晚上就为我赚了整整300克朗,可......唉......可太阳刚出来,人就这么没了。”

  人名对上了,身份也对上了,甚至本来不怎么重要的姑娘的名字也有了。

  按照询问得来的马车路线,爱德华在霍因茨街接了姑娘后,就会沿着多瑙河向北到一家不知名的小旅馆快活。如果老板娘所说没错的话,下一站就得去这家旅馆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琇書蛧

  “旅馆?就是原本他们准备去的旅馆吧?”克来尔打了个哈欠,苦笑了两声,说道,“不用去了,那儿也是我开的,天还没亮那儿的店长就找到了我。”

  “找你?”

  “是啊,说好的法国大客户没露面,不就得过来找我么。”克来尔吐了口烟雾,“要不然法国大使馆怎么会知道自己大使失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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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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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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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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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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