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临时想出来的办法,但对于特别看重名誉的医生来说,有时候确实能起一定的作用。
但只要认识卡维的都知道,现在的他早已和这个帝国捆绑在了一起。一来他是维也纳大学的学生,学籍和爵位都在这儿;二来他的药厂运转正常,搬迁既影响生产又需要时间、金钱和大量精力,况且拉斯洛和奇诺也未必会同意。
之后还会牵涉到几项药物的专利,除了亚甲蓝,其余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除非真有必要,否则卡维没可能离开这里。
“恩?我确实是想让卡维医生去巴黎,但只是参加一些学术讨论会议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能给其他医生做些手术示范,尤其是已经成熟的剖宫产。只是互相交流交流,哪是你们想的那样。”
爱德华吃着鸭肉,惊讶地看着其他人,只能再次改变自己的策略:“好歹也是弗朗茨国王钦点的军医,我哪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都是误会,误会。”卡尔用脚尖踢了踢艾丁森的靴子,脸却朝着爱德华,“实在是卡维医生对军医处太过重要,艾丁森处长心系军队的医疗水平,所以就有点......呵呵,没事了没事了。”
他把可能引起不快的地方湖弄了过去,桌上总算又恢复到了刚才和谐的样子。但经过这一折腾,所有人都意识到眼前终究是一场带有zheng治意图的晚宴,爱德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法国谋求利益。
按照原本的计划,前半段会竭力拉拢卡维。到了用餐后半段,他还会找艾丁森探探军医的情况。
但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是没法多问了。
四道主菜之后阿尔方斯又准备了热盘焗蜗牛和冷盘蛋黄酱肉冻岩龙虾拌莴苣,再配上他用香车叶草和柠檬汁调制的白葡萄酒。风味独特,但宴席还是流于平静。
主厨随时都会为了顾客的要求和感受做菜品调整,见到刚才那一幕后阿尔方斯就随时做好了准备。
果不其然,在准备后续蔬菜的时候,书记官就特意跑去厨房传达了爱德华需要缩减就餐时间的意思。理由用简单的“需要休息”搪塞了过去,阿尔方斯也没多问,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烧烤、蔬菜被合并成了烤蔬菜,主要用的是欧防风、球芽甘蓝、豌豆、红萝卜、红花菜豆、花椰菜做材料。简单烤熟之后,淋上肉汁,再用切达起司酱做搭配。
点心中去掉了鹅肝酱蛋奶酥的咸点,改用鱼子酱冰甜瓜,然后是香草奶油沙拉和羊肝菌舒芙蕾组成的两道甜品,最后用冰冻奶酪和焦糖橘子作收尾。
“这橘子可是太阳王最喜欢的甜点。”
阿尔方斯亲自把新鲜的橘子放入大家的餐盘中,然后端来一锅滚烫的焦糖,用小勺浇在橘子上,整张餐桌都在不断发出滋滋的响声:“焦糖里混入了百里香、月桂、橄榄等香料,等焦糖开始冷却硬化,就是食用的最佳时机......”
美味的甜品也没有挽回他们的兴致,晚宴在开场两个多小时候草草结束。
送走了卡维,站在门口的爱德华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书记官问道:“是不是我刚才太心急了?”
书记官欲言又止,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确实有些,但也怪不得大使,谁知道那位艾丁森医生会突然跳出来呢,真是毫无为官的经验。”
“他之前不是和卡维医生吵了一架么,把他赶走?”
“谁知道呢,奥地利人既保守又古怪,没人摸得清他们的想法。”书记官不愿再提这件事,笑呵呵地说道,“爱德华先生,我看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要不咱们现在就去?”
“现在......”爱德华还是想先办完正事,“那封给维尔佩奥医生的信还没写完呢。”
“信不急。”书记官解释道,“现在卡维没有去法国的可能,那这封信就只能是对之后外科交流的简单探讨而已。”
《修罗武神》
话说得倒是不假,只不过爱德华总觉得自己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看你怎么比我还兴奋?”
“这不忍不住了嘛.....嘿嘿。”书记官又开始炫耀起了自己的办事能力,“只需要去霍因茨街接上人,然后再往北走上一段路就能到上次那家小旅馆。”
“那儿虽然不大,但却很干净。”
爱德华嘴里还残留着橘子甜脆多汁的口感,脑子里却早已塞满了女人的香水味和上一次快活时的片段。
常年身在国外,工作内容又是国家间的关系和交流,他急需释放自己的压力:“行,既然晚宴结束得早,那就听你一次,早去早回吧。”
......
离开大使馆的马车有两辆。
因为方向不同,一辆载着卡维和阿尔方斯,往西,而另一辆则是艾丁森和外交大臣卡尔,往北。
卡尔和艾丁森是老相识了,要不是后者一心从医,现在少说也能在国王帐下谋个不错的差事。这次的军医处处长就是从医转政的契机,因为不管是其他人还是艾丁森本人都觉得他在医学方面成不了大气候。
“老兄还是太激动了,不过是个年轻医生而已。”卡尔抽了口烟,看向窗外的街区,说道,“而且就算他真的有心要这么做,有的是人反对,怎么也轮不到你上前出头。”
“你不懂。”艾丁森的医术不怎么样,但却很会看人,“以我对卡维的了解,这家伙说不定真敢去巴黎。”
“不会吧。”卡尔有些惊讶,“他的工作和爵位可都在维也纳。”
“一个如此有能力的年轻外科医生,手里有绝活,还愁工作?”艾丁森笑着说道,“至于爵位,以他现如今的身价,去巴黎买个男爵也只是时间问题。说到底,他满嘴科学技术,就是没有对帝国效劳的忠心!”
“可他还是应召进部队了。”
“被逼的。”
“听说还捐了不少药品呢?”
“呵呵,你是指捐一成卖九成么?”艾丁森说道,“以他的身份就不该搅和进药品收购里。”
“经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卡尔吐了两口烟圈,继续说道,“可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说,最后出面反对的都不该是你。”
“卡维这人的行动能力太强了,尹格纳茨、瓦特曼、莫拉索、拉斯洛,甚至皇帝陛下都是他往上攀爬的助力,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
“所以说有的是人反对,你去摸这个烫手山芋干嘛?”卡尔有些动气,“对方好歹是拿三的代表,要是这事儿影响到了法奥关系,日后怎么解决?”
“好了好了,我在反省了。”
艾丁森也知道这事儿自己做得有些出挑,完全可以等卡维表明态度之后再开口。或者还可以做得更绝一些,就是死活不开口,埋头吃大餐就行。
他明知怎么做更合规更靠谱,但就是没忍住。
大半个月前和卡维吵架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实在是说得过分了,竟然把麻醉死人的原因归结于医生的无知,快和当初塞麦尔维斯的措辞不分伯仲了。
但吵归吵,艾丁森并没有否认卡维的能力,相反,就是因为近距离见识过他的手术,艾丁森才会如此嫉妒。
因为卡维手里有着他一直以来最欠缺的东西,天赋。
有了嫉妒,他才会选择把卡维送去担架队。反正不是真正的一线,基本能活着回来,至于是少胳膊少腿就看造化了。
但从现如今的事态来看,艾丁森的确做得太过火,容易逼出些逆反心理。尤其在爱德华已经抛出了大量香饵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
另一边,卡维和阿尔方斯同车,走的是通往罗什舒亚特餐厅的小路。
两人多日不见,再次见面聊得最多的除了手术切口和日常生活习惯外,还是那位失去了踪影的德国男爵。虽然阿尔方斯嘴上一直说自己放下了,心态很平和,但从他的语气和神态,卡维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失望。
“说不定已经被人解决掉了。”卡维眼前浮现出了米克的身影,“这种家伙活不长的。”琇書蛧
“算了。”阿尔方斯转换了心情,还是想多聊聊今晚的菜品,“我可是累坏了,爱德华先生要得急,一桌子菜都是从四点多才开始准备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卡维对生活没多大追求,食物即使再美味对他来说也只是可口而已,没办法感受到太大的刺激,只能敷衍地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也不知道餐厅怎么样了”阿尔方斯难免担忧了起来,“哈吉斯可不好做啊。”
“哈吉斯?”
“一种英国的餐点,本来晚宴要是放在餐厅里的话,我还想把它当做咸点搬上餐桌。”阿尔方斯解释道,“味道相当浓烈,肯定能让他们记住这种食物。”
好家伙,给吃惯法国大餐的外交大使上英国食物......
卡维对食物没兴趣,阿尔方斯却是越说越起劲:
“那东西得把羊的肠子、燕麦粥、切块洋葱和从腰子上刮下的脂肪一起塞进牛的胃里,简单缝好胃囊下锅煮到变硬。然后捞出切成薄片,淋上威士忌,最后搭配上准备好的萝卜洋芋泥,一定非常美味。”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要不是费尔南先生手术成功,又重新开始工作,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那么好的羊肠羊腰和牛胃呢。”
提起费尔南,卡维想到了自己要做的肾上腺素。这些天一直都泡在解剖室里想着手术的事儿,倒是把这个东西落下了:“我还让他多休息几天,怎么那么快就复工了。”
“估计是为了赚钱吧,现在屠户不好做啊,以前他合作的大型养殖场都开始自己跑零售生意了。而且......”阿尔方斯看了眼窗外,欲言又止,“唉,他也是真的倒霉”
“而且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婆好像回匈牙利老家了。”
事情发展得很突然,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想想费尔南的病史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先是膀胱结石,然后出现双侧乳腺增生,gao丸胀痛,紧接着发现了肝脏问题,最后确定为gao丸癌。从诊断到治疗,甚至现如今术后康复,费尔南的小东西肯定会失去原来该有的作用。
当然一切都是卡维的猜测,也有可能两人本来就不合,或者别的原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卡维只是主刀医生没办法也不可能去多管闲事,能做的大概只有多买点腰子吧:“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去看看他吧,正好帮忙换个药,再买点东西。”
马车在餐厅门前放下了阿尔方斯,然后一头扎进阴暗的街道,直向市立总医院飞奔而去。
尸体已经就位,卡维需要为老元帅立刻投入工作。
相比乳腺切除和重塑,骨关节的手术还是找尹格纳茨更靠谱,剩下的助手得是经常处理骨折外伤的赫曼以及有着不错手术能力的达米尔冈。
从手术切口入路到内部结构分层,卡维需要逐一找出手术重点。而在最后的手术位置椎间盘,卡维又需要为老元帅挑选合适的手术方式,究竟是切除椎板,还是将关节突部分切除。
而在术后,他还需要考虑做了切除术后的椎体稳定性和一系列帮助恢复肌肉力量的训练。
毕竟手术目的是让老元帅能重新获得日常生活的自理能力,而不是把他从一个深渊推入另一个深渊。
解剖在四人的努力下,从晚上十点一直进行到了半夜两点。达米尔冈和赫曼因为第二天还有手术就先行休息了,而卡维和尹格纳茨几乎没怎么停,直到早上七点才打开解剖室的大门。
确切来说,这扇门并不是他们打开的。
两人体力充沛,又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如果没人提醒,他们说不定还得继续往下研究。
真正打开解剖室大门的是维特探长,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向卡维:“你昨晚几点离开的大使馆?”
“九点多吧。”
“然后就回医院了?”
“嗯。”
“......”
“怎么了?”
“爱德华大使失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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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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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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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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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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