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我敬重您是崔县令的母亲,所以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听您讲话。”
“不过,您的话也不能没边没沿。”
要不是对方是上官的母亲,她要顾念着崔元庭的面子,以及自己这楚邑县编外公务员的身份,她可敞开怼了。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文明友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怼人的冲动压了压。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于是她看向崔夫人:“谁要给崔县令做妻做妾,与我全不想干。民女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您在我面前说这些妻呀妾呀,我觉得不合适,且莽撞,也有失您的身份。”
崔夫人双眼圆睁:“你……”
崔夫人当家多年,从来都是被人尊着敬着,多年不曾受过一点气,不料今日被灵府这么直接顶撞自己,一口气堵在胸前。
半晌,她用手点指道:“徐小娘子,你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若不是你围在元庭身边,引得他心意不定,他怎会迟迟不与绾倩订婚?”
呵呵呵。
灵府只想冷笑三声,忽然想起一句十分粗俗的广东俚语,倒是与此刻分外应景。
崔夫人现在就是典型的“拉屎不出赖地硬”。
放着老鹰不管,管起小鸡来了?
灵府心中有火:“崔夫人,崔县令不顺你的意,不娶您侄女,您应该在您儿子和侄女身上使劲,来找我没用。”毕竟我也不是他爹。
崔夫人哼了一声,像是早已猜到一般:“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弃,我也不会让你亏着。你缠着元庭,不外乎为了权势财货,徐小娘子相貌不差,只要有足够的身家,想嫁一个如意郎君不难。”
“我愿意给你一笔钱,足够你添置妆奁,让你嫁一户够分量的人家,只要你答应我离开楚邑县。”
儿子毕竟是楚邑县令,无事不得轻易离开,只要徐灵府不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想见就难了。
灵府却不愿意再继续听她说下去了。
她站起身,直面崔夫人。
“崔夫人,也许您不知道,我是今年三月才回到这里,楚邑县,我的家乡。”
“我为什么回来,是因为这里有我寡居多年的阿娘,还有我阿爷徐柏远,多年前直斥叛贼,取义而亡,他的坟茔就在这里。”
“我阿娘与阿爷鹣鲽情深,阿爷去后,阿娘尽日守着旧宅,想着与他的往日时光,安静度日。小院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木都凝结着二人数十年的情思与回忆。”
“我爷娘俱在此处,他们一生的积淀与回忆也竟在楚邑,清明节、中元节、还有每年的祭日,我和阿娘都要给阿爷上坟。”
“我们家的一切都在这里,崔夫人凭什么觉得,凭您轻飘飘的三言两句,就要叫我离开此处?离开我的家人和家园?”
女孩不卑不亢,声音清脆,语调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别样铿锵。
崔夫人不料竟被她说得一阵理亏。
女孩目光淡淡地望了一眼窗外:“何况,就我自身而言,这里有我喜欢的差事。”
“我喜欢在县衙做事,若是我做的不好,或者崔县令不满意,也是他有权利让我离开,而不是您。”
“至于您说我影响了崔县令与令侄女的亲事……”
灵府看向崔夫人,目光澄然若秋水,带着三分凉意——“我若真的想和崔县令有什么,绝不会是现下这番光景,我敢保证,那您绝对会头疼得多。”
看着面前崔夫人面红耳赤的模样,灵府微微停顿,随即淡淡道:“言尽于此,外头我还有事忙,就不奉陪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崔夫人一声大喝。
“好狂妄的小女子!”
她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几步走到灵府近前。
“我好言好语相劝与你,你竟然油盐不进!”
“难道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灵府转身,毫不掩饰眼中的不耐烦:“看来,我和您说的话,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崔夫人冷笑:“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还是你以为元庭会罩着你?你信不信……”
“姑母——”
一声娇喝,打断了崔夫人下面的话。ωωω.χΙυΜЬ.Cǒm
不知何时,薛绾倩出现在门边。
灵府在这时见到她,意外又不意外,她都懒得理会今日究竟是什么戏码了。
薛绾倩微微歉然地看了一眼灵府,上前挽住崔夫人。
“姑母,您别再说了。”
她转身对灵府道:“灵府姑娘,不管你信不信……今日之事非我之意。我姑母脾气直爽,说话冲了些,请你多包涵。”
灵府淡淡看着这一切,面色波澜不惊。
薛绾倩感受到崔夫人气息频促,知她胸中气愤,忙在她耳边低声道:“姑母答应过我,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崔夫人蹙眉看向侄女:“我哪里过分,分明是她不敬尊长,一味顶撞。”
薛绾倩只想仰天长叹,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一阵喧哗。
灵府不欲与崔夫人等多言,迈步而出。
见杨村正的两个媳妇慌慌张张向外走,忙道:“出了何事?”
杨家二媳妇焦急道:“方才狗娃去打水,说井里好像有人!”
灵府一怔,忙道:“快去看看!”
薛绾倩扶着崔夫人出来,就看见灵府与几个农妇一溜小跑而去,不知出了何事。
她怕因姑母绊住徐灵府,导致村中出了什么岔子,略一思索,对崔夫人道:“姑母,我去看看。”
崔夫人拦她不住,忙叫贴身婢女:“快把车上的帷帽给她拿上,别让她被乡野村夫挤到了!”
婢女小跑取了帷帽,追上薛绾倩。
灵府跟着杨家媳妇来到井边,就见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最先发现情况的是狗娃。
半大的孩子出来打水,忽然看见井里飘着衣物和露出来的手臂,唬了一跳,忙去各处喊大人。
此时大部分男丁都在地里劳作,出来的多是家中妇女。
看衣物应该是个女子。
灵府凑近一看,井口距离水面约三丈,直径一米左右。
灵府环顾周围,问:“有绳子吗?”
“有,有的!”一个媳妇答道。
“给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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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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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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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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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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