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让差役们贴出告示,召集百姓旁听大通坊鲁家入室抢劫杀人案的审理,并宣告真凶已经伏法。
差役们敲锣打鼓一通宣传。
隔一日,消息传遍全县后,崔元庭开庭审理。
灵府心里是有问号的。
知道全部内情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桩秘而不宣的强奸杀人案,忽然变成了大张旗鼓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三梆传过,内衙击点一声,大堂衙役擂响堂鼓。
就在这威压的气势中,崔元庭官服齐整,缓缓步入大堂!
进暖阁,入上座。
堂鼓声停止,崔元庭目光如电,在场上所有人面上过了一遍。
啪——
怒棋一响,“带人上堂!”
一个双手被枷,头上套着黑布头套的囚犯被带上堂,按倒在地。
崔元庭冷冷的声音传遍全场:“三日前,大通坊鲁家发生了入室抢劫杀人案,凶手残忍杀害了鲁家独女鲁秀儿后,席卷了家中所有值钱之物逃之夭夭,现场还留下了作案证据。”
“本官根据线索,拿到了人,可昨晚本官梦见了死者鲁秀儿——”
此话一落,堂上立刻刮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在场之人汗毛竖立。
“她对本官说,凶手并不是抓到的这个人,而是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堂下立刻起了一阵议论。
崔元庭留心观察着议论的百姓,耐心地等他们安静下来后,才继续往下说。
“她给了我有关真凶的重要线索——她说抢劫杀人者的手掌发青,而眼白发黄。”
说完,他环视在场众人,忽然用手一指人群中的两名男子,大喝一声:“拿下他们!”
那两名男子本能就想逃跑,却被提前布控好的差役们当堂围住,按在当场。
两名男子大声叫嚣:“放开我,我是良民,凭什么抓我!”
在场百姓也是狐疑有之,议论有之,目光在崔元庭和两名男子间辗转,都等着县令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崔元庭走到两人近前,周围百姓纷纷给他让出位置。
“你们是不是良民,一会儿就知道了。”崔元庭的声音很冷。
“刚才大家都听到了,我说鲁秀儿告诉我真凶的手掌发青,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专心听,只有你们俩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而当我说凶手眼白发黄,旁人都神色自若,惟独你们俩互相对视,检查对方是否眼白发黄!”
“你们这叫不打自招,还想抵赖么!”
被按其中一人叫道:“你好阴险!”
崔元庭冷笑一声:“你们从实招来!三日前,巳时中到巳时末,你们人在哪!可有人证物证!”
……
兴禄坊潘家大宅,护院连二匆匆跑进堂中。
“五公子,求五公子帮忙……”
连二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一脸急色地看向潘五郎。
正在和管家说话的潘五郎瞥了眼连二,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连二:“是我的兄弟连象,他被县令拘在监牢,说他强奸杀人,要处死他!”
潘五郎:“那你兄弟到底强奸杀人了没有?”
连二略一停顿,便仰头道:“不敢瞒五公子,我那兄弟混得紧,素来好色好斗,奸杀掳掠的事情确实干了几件,这次我虽然不清楚,但十有八九是真的。”
潘五郎气得用手点指连二:“你们啊你们……给我惹事也不看看时机!”
连二惭愧地低下头:“是我约束不力,请五公子重罚连二,可我就这么一个亲兄弟,求求五公子救他一命!”
潘五郎在原地踱了两步,留下一句话:“晚上请蒋县丞过来一趟。”
县衙二堂,正在办公的崔元庭接到差役禀报。
“县尊,鲁舟和尚二金在外面求见。”
崔元庭搁下笔,和灵府对视一眼,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鲁舟和尚二金走入,见到崔元庭,二人当场下跪。
崔元庭忙起身搀扶:“二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鲁舟眼中含泪:“县尊,草民之前多番言语不敬,还请您多多海涵。”
他是真的惭愧。
今日公堂上,崔元庭揪出那两个男子后,很快便屏退闲杂人等,却让他在堂外听审。m.χIùmЬ.CǒM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崔元庭是怎样审问的,而那两个恶魔又是如何招认他们强奸杀人的过程。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一直闭门锁户的鲁秀儿当天给尚二金开了门,两人说了会儿话,尚二金听秀儿的吩咐去买蒲草,秀儿送他出门,含情脉脉地目送情郎离去。
此时,她听到了货郎的拨浪鼓声,便想买些小物,不料货郎见色起意,强拉她进屋亲嘴非礼。
鲁秀儿拼死反抗,混乱中咬断货郎舌头,货郎负痛逃跑。
鲁秀儿平白受辱,心乱大哭,却忘记了家门还敞着。
此刻,素来为祸乡邻的两个地痞——连四和陈发路进此处,听到屋内有小娘子哭泣,二人心生歹意,从门大摇大摆进来。
鲁秀儿惊魂未定又见这两个,吓坏了,便要逃跑,可两个男子体力上数倍于她,哪里还跑得脱。
很快,便被两个恶徒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真相大白,真凶落网。鲁舟心中的仇恨终于有了正确的对象。
崔元庭当堂便判了两名恶徒斩刑,待秋后问斩。
见鲁舟道歉,崔元庭道:“事情都过去了,本官也体谅你的心情,好在真凶落网,你女儿……唉!逝者已矣,你还要继续生活啊。”
鲁舟:“往后这世上就剩草民一个孤零零的了,不过我还是得谢谢县尊抓到真凶,没有让我恨错了人。”
尚二金却冲鲁舟跪下,痛哭流涕道:“鲁大叔,秀儿的死皆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她就不会开门,也就没有后来的事……大叔,你打死我吧!”
真凶落网,比鲁舟更痛苦的是尚二金,他觉得自己才是还是鲁秀儿的罪魁祸首。
鲁舟红着眼睛看着尚二金半天,苦叹一声,别过头去。
灵府看见的是两个身陷悲痛的灵魂。
崔元庭看了他们俩一眼,开解道:“本官有一言,你们俩个都是鲁秀儿在这个世上最爱最牵挂的人,她在天之灵一定不愿意看着你们俩个彼此怨怼,更不愿从此后你俩活在苦痛之中。”
“尚二金,你若有愧于心,以后多看顾你鲁大叔,就算替鲁秀儿尽孝了。”
“鲁舟,你也不要拒绝尚二金,本官还是希望你们两个能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这也是鲁秀儿希望看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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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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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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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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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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