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没想要上吊啊!
两个儿子还小,栓子又是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娘家爹妈也还尚在人世,她咋舍得死?她也不能死啊!
可是,那绳套子……咋挂上去的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当老王家开始吵架的时候,住在隔壁的邻居们就听到了动静,刚好当时正巧是烧晌午饭的时候,于是墙头院门都是过来看热闹的邻居。
随着吵架的升级,杨华梅的自缢,这事儿便也在周围邻居里炸了锅。
谭氏甚至赶在孙氏和鲍素云他们之前听到了消息。
“今个晌午奶在我那里吃饭,黄花菜炖肉,奶才吃了两口外面就有人过来说梅儿姑姑上吊了,奶当时就捧不住碗要去老王家看情况,我和永智拦不住,永智送奶去了老王家,打发我来村口找三叔三婶拿主意。”
杨华忠家刚好也准备吃晌午饭,赵柳儿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了这事儿,杨华忠和孙氏顿时都坐不住了。
孙氏更是脸色惊白,浑身冒冷汗。
“人……人咋样了?”
孙氏问这话的时候牙关都在打颤,就怕听到最害怕听到的那句……
好在赵柳儿接下来的话并不是那句。
“过来报信的人说,幸好发现的早,人给救下来了……”
孙氏松了口气,在心里把满天神佛全给谢了一遍。
杨华忠起身匆匆往外走:“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
孙氏锁上门,跟在杨华忠后面出了院子,到了院门口,发现斜对面五房的门也开了,鲍素云和蒋桂玲她们一窝蜂的出来。
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鲍素云走路脚步虚浮,神情恍惚,显然他们也听说了杨华梅的事情,这会子正准备赶去老王家呢。
“五弟妹。”
孙氏唤了鲍素云一声,向她走去。
鲍素云看到孙氏,仿佛见到了主心骨,紧紧抓住孙氏的手,大热的天,鲍素云的手冰凉刺骨。
“三嫂,梅儿,梅儿……”
“别慌,梅儿没事儿,被救下来了。”
孙氏刚刚按下自己的慌乱,反过来安慰鲍素云,大家伙儿相互搀扶着,跟在杨华忠身后往老王家赶去。
老王家,院子里里外外围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村民。
大部分人过来看热闹,其实都没有什么恶意,纯粹就是羊群心理,哪里有风吹草动就往哪里凑。
不过也幸好这些看热闹的人过去传信,不然,老杨家人这会子还蒙在鼓里。
看到杨华忠他们过来,围观的人群很有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刚走进堂屋门,就听到东屋里谭氏的骂声跟打雷似的,点着名儿的把老王家的人给骂了个遍。
“王洪全你这条老狗,逼死了自个婆娘还想来逼死儿媳妇?最该死的就是你这个老东西……”
“王栓子你个病秧子,自个媳妇都护不住,梅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甭想活!”
“还有王翠花,你这个挨千刀的,肯定是你跟王春花那个死全家的东西合起伙儿逼我梅儿!”
“王春花呢?叫她死出来,狗曰的娼、妇,老王家一瓢泼出去的脏水还敢跟我梅儿这装大尾巴狼?她不要逼、脸,烂心肝,烂肠子,野狗啃野猫咬……”
“娘!梅儿咋样了?”
杨华忠喊了一声,快步进了东屋,直奔床前。
“老三,你来得正好,快,快报官把这些杀人犯抓起来!”
谭氏从床边弹起来,一把抓住杨华忠手臂,指甲之深,几乎陷入杨华忠的皮肉里。
杨华忠顾不上去安抚谭氏,眼睛寻找着杨华梅。
杨华梅靠坐在床上,神情呆滞,目光黯然,谭氏那些炸雷般的骂声好像进不去她的耳中。
“娘,你先别嚷嚷,让我同梅儿说几句话。”
杨华忠说着,随手把谭氏交给身后的孙氏和鲍素云。
孙氏和鲍素云赶紧把谭氏扶到一边去了,谭氏嘴里还在骂,根本停不下来。
“梅儿,你这会子咋样?”杨华忠刻意把声音放轻了几分,生怕吓到这唯一的妹妹。
他的声音低沉,敦厚,他的目光里都是关心。
杨华梅缓缓抬起头来,痴痴望着他,喃喃开口:“三……哥?”
她仰起头的时候,脖子上那一圈暗红色的勒痕,狠狠刺痛了杨华忠的心。
“诶,三哥在。”
杨华忠努力朝她挤出笑,伸出长满茧子的大手想去摸她的头,像她很小的时候那样,他从外面干活回来,几岁的幼妹胖乎乎的伸着小手迎过来,抱着他的腿仰起头撒娇。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杨华忠的手最终还是没摸杨华梅的头,而是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有啥委屈跟三哥说,不准做傻事儿。”他沉声道。
杨华梅的眼泪涌出来,轻轻点头,“是我一时糊涂。”
杨华忠点点头,又拍了拍杨华梅的肩膀,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多余的安慰话语说不出来,沉默的站在一旁陪着,便是他的关心和支持。
谭氏还在那里骂,她眼睛看不见,但晓得这屋里除了王春花,老王家其他人都在。
从王洪全开始,王翠花,王春花,王栓子,谭氏反反复复的骂,自个都记不清骂了几轮了,每一轮每一个人的骂话都不带半句重复的。
大热的天,一般人多说几句话就口干舌燥,谭氏不是一般人,从进屋骂到现在,茶都没有喝一口,中间还不停的往王洪全和王翠花那个方位吐口水。
老王家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没有一个人敢分辨半句。
谭氏口吐芬芳,老王家祖宗十八代都被招呼到了,嗓门也宏亮,院子内外一堆人如果起初是冲着看杨华梅的热闹过来的,那这会子看点就转到了谭氏身上。xǐυmь.℃òm
“这老太太骂人可真厉害啊,听了这么久,不带一句重复的呢!”
“你嫁过来的晚,不晓得情况,这老太太年轻那会子可是骂遍全村没对手的。”
“啧啧,这把好嗓子,不去唱戏真是浪费了,词儿也多,手里怕不是有本骂书哦?”
“哎,这老王家今个得挨一顿好骂了,幸好王春花溜了,不然非得被这老太太给骂到断气不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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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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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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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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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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