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分家?”
“栓子你说啥?分家?跟谁分?咋分?”
东屋里,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王洪全更是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老汉一手紧紧抓着床沿,另一手指着王栓子,眼睛睁得快要暴凸出来。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王栓子深吸了一口子,缓缓松开攥得冒汗的拳头转过身来,面对着王洪全。
“爹,梅儿和二姐这疙瘩要是解不开,二姐回娘家也尴尬……”
“你这个逆子,娶了媳妇就六亲不认,那可是你二姐!”
“爹,我不是不认二姐,而是……”
“栓子你可不能把对你二姐的火气撒到咱爹身上啊!咱爹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娘也不在,分家了他一个孤老头子咋过日子!”
王翠花也激动起来,紧紧揪着王栓子的衣裳,声音夹着哭腔。
王春花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好你个栓子哈,咱爹娘拉扯你长大把心都给掏出来了,如今你翅膀硬了就嫌弃咱爹了,还拿我做幌子,这锅我不背,大不了这娘家我不回就是了!”
“二姐,这娘家,我还是欢迎你回的。”王栓子把目光投向王春花,“但你这性子得改改,不然,回来了谁都不高兴。”
“改性子?我呸!”王春花狠狠啐了一口。
她突然蹬蹬蹬跑到西屋门口,抬手把屋门拍得啪啪响。
“杨华梅你给我出来!”
“你敢挑唆栓子分家,撵我,撵我爹,咋没胆子出来说话?”
“你躲在里面做啥?装缩头王八嘛?你给我出来,咱今个不把话说清楚谁都甭想好过!”
王栓子和王翠花赶紧追到了西屋门口,王翠花把王春花往边上拉,边拉边劝。
王洪全也在东屋里边哭骂边拿床板捶打床板,捶的砰砰响。
小黑都被吓到了,赶紧凑到王洪全跟前,“爷,你别捶了,是我不好,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惹事了……”
王洪全两行老泪涌出眼眶:“爷老了不中用了,你爹娘嫌弃我了……”
“爷,我爹娘不是那个意思,他们没有嫌你,他们是恼了我二姑。”
“……”
西屋门口,王栓子看着王春花还在那里跺着脚指着西屋门骂,王栓子摇摇头。
“二姐,梅儿身体不痛快,你就别再添乱了,为了撑起这个家,梅儿吃了不少苦头,两个孩子花销也大,我身子不好,爹也上了年纪,这些年梅儿娘家没少扶持咱。”
“不说别的,就说我如今这看学堂的差事,不晓得多少人眼红。”
“前阵子收割稻谷,梅儿她三哥五哥还有几个侄子都过来帮忙了,连饭都没吃咱家的……”
“咋?就你那几个大舅哥对你们好,你两个姐夫就不好了?往年农忙时候帮忙还帮少了吗?今年农忙是我们家里有事情才没来,咋,一年没来你们就要翻脸啊?”
王春花冲到王栓子跟前,说话跟机关枪似的,风雨不透,让别人根本没法插腔。
“想当初大白离家出走,你二姐夫帮你们找孩子鞋都给走破了,这些年逢年过节我们都回娘家送礼,虽说我们一大家子都过来吃饭了,可鱼啊肉啊我们也没少送啊,从来没空手过来吃过饭。”
“咋,如今是要跟我们算旧账吗?栓子我可告儿你,我这个姐姐虽比不上你丈人家那边有钱,可我对你的恩情是你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爹娘要下地干活,打小你就是在我和大姐背上长大的,我们挖猪草,烧饭,洗衣裳,都把你捆在背上,我们对你的恩情是钱粮没法衡量的,如今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姐姐们,你、你太让我们寒心了……呜呜呜……”
王春花说着说着,突然拍了一把大腿,坐到地上蹬着腿捂着脸嚎哭不止……
就在王栓子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没啥动静的西屋里突然传来凳子倒地的声响。www.xiumb.com
“莫非是梅儿摔着了?”
王栓子心里一紧,忙地过来拍门。
“梅儿你咋啦?”
屋里没有动静。
“梅儿!”
王栓子又喊了好几声,屋里依旧没人回应,王栓子绕到窗户外面,发现窗户也被关得死死的。
“不好不好!”
王栓子惊呼着,踉跄进了屋子。
此时,王春花还怔怔坐在地上撒泼,王翠花已经趴在那里拍门喊杨华梅。
小黑也扶着王洪全出来了。
“大姑让开!”
小黑喊了一声,卯足了力气像一头蛮牛似的冲过来,侧身撞在门上。
门重重一抖,当真被他撞开一条缝。
小黑抬腿照着那门缝踹,门咔哒一声响,总算是开了。
小黑一马当先冲进屋,仰头看着挂在横梁底下的杨华梅,呆了。
王翠花和王栓子跟在后面进了屋子,也都被吓到了。
“快,快弄下来啊!”
王翠花声音都在颤抖,和王栓子两个合力抱住杨华梅的双腿往上送,只能勉强让她的脖子和身体不再称重在那绳套上,但要把她彻底弄下来,他们姐弟力气不够。
“春花,小黑,快,快来帮忙啊!”王翠花大喊。
小黑回过神来,嚎了一嗓子“娘”,冲过来一把抱住杨华梅的腿,使出吃女乃的劲儿把他娘往上托。
王春花也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过来搭把手,王洪全急得跺脚,扶着门站着,差点摔下去。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总算把杨华梅弄了下来,平放在地上,王翠花用力去掐杨华梅的人中穴。
杨华梅咳了几声终于睁开了眼。
“我咋啦?”她看着眼前众人,一脸迷糊的问。
众人都愣了下。
小黑已经被吓哭了,“娘,你为啥要上吊啊?呜呜……”
上吊?
杨华梅眼珠儿转动了下,看到了那截还挂在横梁上的绳套,脸色猛地变了。
“梅儿,你有啥事儿跟我说,不要做傻事儿!”
王栓子累得够呛,满脑门子的汗,又被吓到了,上气不接下气,就地坐在杨华梅身旁,话语里都是后怕,还有一丝责怪。
“两儿子都没成亲,你要是没了,咱这个家就散球了!”王栓子又补了一句。
大儿子赌气跑出去,都没回来呢,你咋能做傻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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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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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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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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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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