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伤害他的大师兄,他会让六天星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一个一个的吩咐完,跪在他面前的人陆续消失在这片林子里,他抬头看了一眼草原夜空上的星子,他的计划是将六天星阁彻底铲除。
薛从柏的事儿,他现在还不能告知苏无卦,他知道如果苏无卦得知这些年薛从柏的遭遇,一定会去找六天星阁的人报仇的。
在他还没有去奇门的时候,年少的苏无卦曾生过一场大病,大师兄对苏无卦照顾的无微不至,他知道苏无卦对大师兄的感情很深。
靳安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意识到已经很晚了,才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薛从柏在院子里熬药,是小白和小木晚上要喝的药。
“子在你回来啦,哇,我跟你说,我这几年脑子变得不好使了,怎么连药都熬不好了,烫死我啦。”
本来成熟稳重的大师兄变成了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样子,靳安突然有点……不习惯。
薛从柏眼泪汪汪的吹手手,又把炉子里正在燃烧的木柴扒拉出来,才把药罐子成功取下来。
“……”靳安看着颇有些无语,刚想上前去搭把手,薛从柏已经快步如飞的进屋了。
“哇哇哇烫死我了,小木小白,醒醒喝药了。”
小白睁开眼,坐了起来,小木还躺着,白天的时候醒了一会儿,现在还睡着在。
小木浑身上下有五处比较严重的剑伤,看到剑伤的时候薛从柏吓了一跳,这明明就是他的软剑所伤嘛!可子在却说是有人偷了他的软剑,拿来伤了小白和小木。
薛从柏就不明白了,自己不离身的软剑怎么就被人给偷了……
“小白醒了,快喝药。”薛从柏将药递给薛小白。
薛小白吹了吹,很快喝完了。他看着这个几天前伤了他和小木的男人……只觉得胸中情绪,千回百转。
这个人,才是他们真正的师父,当年靳子在只是代他教导他们。
薛从柏才是他们真正的师父。
薛从柏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六七岁,并不清楚自己的师父是谁。说实话,当师父变成了师叔,他还听不习惯的。
“小木,喝药了。”薛从柏喊了两声,不见小木动静,又轻轻推了推,见小木还没有动静,他吓了一跳,忙给小木把脉,见脉搏还好才松了一口气。
薛小白见薛小木没醒,也着急了,因为两人的床挨着他挪动了一下,坐过来抓住薛小木的手:“小木,喝药了。”
“小木啊,你是忘了小洗心还在等你吗?我们都大半个月没有去找他了,他还在等你陪他骑马呢。”薛小白握着薛小木的一只手说了好多。
直到小木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到薛从柏,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他师父,白天的时候薛小白对他解释过的。
主要是这个师父给他那五剑太让他难忘了,他都差点被这个师父把小命给玩没了。
“哇,醒了醒了,喝药。”薛从柏端过药碗,给薛小木喂药。
薛小木如木偶一般,师父喂一口他喝一口,在这个师父面前怂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薛小白见了觉得又好笑又可怜他……
…
这天夜里,靳安本来是想启程回京中的,却在这个时候收到一封信,信是信鸽送过来的,信鸽就落在他的窗台前。琇書網
本来这种信鸽是飞不进来这个院子半里路内的,因为这里有他的暗卫,既然能让暗卫都没察觉到,这只鸽子是经过非常专业的训练的。
可是……除了六天星阁有训练这种信鸽的能力,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的。
想到这里,靳安已闪身至窗台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这鸽子……确定无害之后才拿起它。
信上说:明日亥时榆林堡东林客栈四楼甲字房。
约他的是谁?怎么感觉是六天星阁的人?但他很清楚,六天星阁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如果六天星阁的人知道了他的位置,且想杀他,那现在应该是派杀手过来了。
可是他找的藏身地方都是精挑细选的,如此隐秘,为何会被人发现了?
靳安觉得他有必要去见见这个人。
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次日一大早靳安让他的暗卫护送薛从柏和小白小木去江南,他则要去榆林堡找神秘人赴宴。
薛从柏不清楚小师弟为何会做这个决定,但他只能带着薛小白和薛小木去江南,毕竟草原上不是养病的地方,而且草原经常有小规模战役,对他们来说很危险。
靳安作别他们之后,立刻带着人往榆林堡赶,他要在亥时之前抵达榆林堡,所以他必须再快点。
靳安至榆林堡,正好亥时未到,他进城找到那个东林客栈。
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是想要他的命的人,他在来的路上那些人也该出来了,既然已经来了这个问题就不重要了。
如果真是六天星阁的人,如今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
靳安走进东林客栈,去了四楼,甲字房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应该说这一整楼都是一个人也没有。
他伸出手,敲了敲门,没有声音,他皱眉推开门。
屋内帘幔很多,因为是高楼,窗子都打开着,风灌进来,珠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柔软的纱帘被风吹起,在靳安面前舞动着。
靳安看到那层层帘子后坐着的那个人。
很奇怪,有点眼熟?莫非还是认得的人不成?
因为好奇,靳安快步朝着那个人走过去,看清了这个人英俊的容貌,靳安也没认出他来,但竟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可能是苏无卦认得的人?
因为这个人看着二十七八的样子和苏无卦的真实年纪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他二师兄那个妖孽看着比较显嫩。
“坐吧。”男人对他说。
靳安坐下,男人将刚弄好的茶递给他,低声道:“我是文蔷。”
难怪他会觉得眼熟!这个人是苏无卦的“青梅竹马”啊!苏无卦的孩提时代,他没参与的那些时光,全是这个文蔷陪苏无卦度过的!
靳安又气又醋,恨不得拔出腰下的雁翎刀把这个人给砍了。
他勉强冷静下来,又想到此人的身份,翠玉楼的少东家,难怪会查到他的位置!这个人他掌握着很大的情报网!
“你什么意思?”靳安看着他沉声问道,一手握在雁翎刀上。
文蔷看到他握刀的手,笑了笑,沉声道:“我是来和你达成一个交易的。”
靳安眯眸:“说。”
文蔷看着他,目光变得狠戾起来:“我知道六天星阁的具体位置,我用这个位置和你交易,但你必须把六天星阁彻底拔除掉。”
靳安:“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易?”
文蔷一愣,皱眉:“你不是查了六天星阁很多年吗?薛启。”
听到他喊他薛启,靳安长吁一口气,原来他只查到他是薛启,不知道他就是靳安。
文蔷:“你难道不想将六天星阁彻底铲除,扬名立万吗?!”他不相信薛启查了六天星阁这么多年,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毕竟这天下,除去六天星阁自己的杀手,活人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六天星阁的位置。
靳安将握着雁翎刀的一只手收回来,推了推戴在脸上的金纹面具,淡声道:“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是真是假?全天下都没有人知道六天星阁的真实位置,就凭文公子掌握着全天下一大半的情报网,我就该相信你知道六天星阁的位置……”
“凭我是六天星阁在中原找的宿主!”文蔷站起来撑着桌子大吼道。
如寄生虫一般生长的六天星阁,会在中原甚至更远的国度寻找他们寄生的宿主,这个宿主必须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如果之前靳安还存在疑虑,现在他有点相信文蔷知道六天星阁的位置了。
文蔷感受到靳安面具下半信半疑的目光,他冷笑道:“还不信是吗?那你听我说一个故事,说完你就相信了。”
“薛从柏这个人你听说过吧?”文蔷冷声道。
靳安的身体一震,其实这一刻他已经相信了文蔷就是六天星阁找的中原宿主了,只是理智不容许他表现分毫,他得听文蔷说完。
“哦,还是你的本家,都姓薛。”文蔷玩味的勾起唇角,“这个人曾经是我兄弟的大师兄,在很多年前他因为隆庆帝的死被卷入纷争中,后来失踪了,可是当我成为六天星阁控制的宿主之后,我见到了他,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是六天星阁最恐怖的杀手,六天星阁内部都称他为天罡星,是三十六星杀手之首,他杀人如麻,什么案子都接,对一个没有意识的人来说接下这种案子很容易,在外他几乎没遇到过对手……除了刺杀皇上那一次……”
文蔷停了一下,缓缓坐下,喝了一口茶:“他失手了,还受伤了……不过等待他的是更加残酷的迫害,那些人给他加的蛊,加大到了以往两倍的量,他以前还能有微弱的意识,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什么叫杀人如麻,大概就是说的他。”
从文蔷嘴里听到对大师兄这几年的描述,靳安心疼得恨不得死去。
恨不得把六天星阁的人全杀光了泄愤,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文蔷看着面无表情的靳安,想了想继续道:“你可能没听过薛从柏的名字,但你们习武之人应该都听过‘桃花蘸水三尺剑’,这句话说的就是他,他是使用软剑的,当年是行走江湖的游医,后来失踪了,还有几个江湖能人都在找他,找到我这里来了。”
靳安冷哼一声:“就算这样,我该怎么相信你一定知道六天星阁的真实位置?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们给你的位置也是假的?”
闻言,文蔷却笑了:“我以为你会怀疑我是不是要害你,想将你们南镇抚司的人一网打尽,还好你很聪明不会问这种问题。”
靳安看向他,目光逐渐复杂。
文蔷凑近了,看着他沉声说:“你放心,我已经证实很多次了,那里就是他们真实的据点。”
靳安:“文公子其实是想摆脱六天星阁的控制,所以才找到我的吧?”
文蔷一愣,却是笑道:“这个问题是在你答应我的交易后,我才需要回答的。”
靳安沉默了一会,看着他勾唇:“成交。”
文蔷:“薛总兵是痛快人,那就不瞒你了,我只想让六天星阁的现阁主死,这样我才能摆脱六天星阁的控制。”
“现阁主?”
“是,六天星阁的现任阁主,是八年前逐渐统治六天星阁的,在万历五年他杀掉了前阁主自立。”
这个消息是靳安的人没有查到的,但靳安也知道六天星阁是换人了,具体是谁他们没有查到。
“这个人?”靳安问。
文蔷凑过来,低声道:“唯一的一次,我见到这个阁主,第一次是他让我去福州派一个杀手杀一个人,第二次他让我办的事是去把现在的内阁次辅苏无卦的一些儿东西弄过来,给他……”
第二次就是那一次文蔷去京中苏府,把苏无卦的东西带走,还带走洗心那一次。第一次其实也是让他去派人杀苏鸾故……
甚至,文蔷都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要他杀苏鸾故,还要他拿鸾故的东西!
听到这里靳安一震,直接提起文蔷:“你不是他的兄弟吗?”
他的声音低沉又冰冷,带着凛冬般的怒火。
文蔷吓了一跳,他甚至不明白这个人为何听到鸾故后,这么大的反应?
“我……平生最对不起他的事儿有两件……”
一是在福州时派人杀他,二是没有保住苏鸾故的小仆从,那个小仆从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兄弟?”文蔷一惊,他前面是提到过他的兄弟,但是没有点名道姓是谁啊?这个人……他究竟是谁?
靳安自知失言,身体僵硬了一瞬,反应过来,顿觉这个文蔷其实是个厉害人,脑子很灵光。
“你不必知道为什么。”靳安冷声回复,又像没事的人一般坐回原位,轻描淡写,“说说你的计划吧,你不是筹备了很久吗。”
文蔷看着靳安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之前他心里还有底,现在他完全没底了,这个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薛启,他似乎并不是一个锦衣卫总兵那么简单?
但至少,他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六天星阁的人……至少这一点让他有那么一点安心。
“你能拿出多少人?”文蔷问道,见他不回答,继续道,“我要保证万无一失,与你们不同的是,如果我的目的暴露了,六天星阁会追杀的不是我一个人。你能明白吗?”
他不是单纯的一个人,他还有家族,还有文家之下给翠玉楼奉献一生的仆从还有伙计,他要保护的人太多太多了。
所以他必须万无一失。
“我能明白,但我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毕竟我和此恶魔颤抖了这么久,它有多强,你我心知肚明而且……我要高数你的是,从恶魔口中谋取生存,全身而退,几乎天方夜谭,注定失去,不如放手一搏。”
文蔷的身体颤抖着:“不,我无法忍受失去,就是为了顾全大家的性命,在恶魔找到我的时候,我才会选择忍辱负重……甚至连最好的兄弟都出卖了……”
说到这里,文蔷双手捂住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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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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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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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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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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