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从香港回来小镇已经半个多月了。度过了那段萎靡不振的日子后,在李鸿文的介绍下,笛澜没有经过什么波折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附近的一家超市做收银员。
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但是收银员的操作并不难,再加上笛澜的悟性很好,超市老板说了几遍之后她很快就上手了。还记得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正好是周六,超市的客流量比起平日里来要多得多,可是笛澜竟然没有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这让老板十分高兴,连连感叹地说自己没有找错人。
而对于笛澜来说,这份工作有一个很大好处,那就是要上夜班。原本找到了新工作,又做得得心应手,还时不时地能得到老板的称赞,日子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难捱。
只是,工作起来还能有个寄托,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烦心事。然而每次下班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落寞与伤心还是会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让她无力招架。在欧扬口中,这个地方会是他与她以后的家。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尤其是在夜晚,四周都静下来的时候,笛澜就会忍不住去想欧扬,想起与他在小镇上的过往,想起与他在北京的种种碰撞,想起他信誓旦旦的承诺。而她亲眼目睹的那场婚礼,自然也避忌不了。
然而,如果是上夜班的话,白天笛澜就会用睡觉来打发时间,晚上虽然比不上白天的忙碌,却好过一个人在家中的胡思乱想。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一直都按照这样的作息来生活。
而不管笛澜是白班还是夜班,下班的时候李鸿文都会准时出现在超市门口,然后陪着她走到家门口。笛澜曾经劝过他好几次不需要这样对她,但是他依然固我。最后,笛澜也就只有随他去了。
李鸿文这样做,即使是再笨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思,笛澜自然也一清二楚。只可惜,她好累,爱不起了。她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再爱上除欧扬之外的人。因此,从回到小镇之后,她就没有再邀请过李鸿文来家中吃饭,为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委婉地告诉他,自己与他只想保持一个朋友的距离。
对此,李鸿文心知肚明,却从来没有要放弃的念头。笛澜不邀请,他便不去。笛澜只想跟自己做朋友,他就只做朋友,然后付出自己心甘情愿的爱与关心。只要她的身边还需要他的存在,他就不会离开。
而且,未来还有那么长远的路要走,谁敢保证不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有希望便是好的,为了笛澜,再渺茫他也愿意等下去。反正这一生,笛澜不嫁,他便不会娶。他不能丢下她独自一人,那样太辛苦了。
今天是笛澜轮休的日子。此刻,她正趴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大雨,任由思绪漂浮不定。她还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雨是在小牙出事的那一天。她不由得自嘲:
小镇的雨还真是会挑时间。难道每一次都是为了陪她或者是替她哭泣吗?那为什么,悲悲戚戚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宣泄出去或是减少,反而愈加沉重了呢?
“叮——咚——”就在笛澜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不用想她都猜得到来人是谁。可是这段时间,自己没有开过口,李鸿文也就真的没有再上来过。今天来找她,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人都到门口了,当然不可以把他晾在门外边。笛澜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开了门。但让她意外的是,她所看到的不是李鸿文,而是张阿姨。她还以为在那场大火之后,张家人是不愿意再看到她的。没想到,张阿姨会主动来找她。
“张阿姨……”对于小牙的死笛澜始终无法释怀。现在看到张阿姨站在自己面前,很是心虚。说话的语气也是怯生生的。
“怎么,不请阿姨进去坐一会儿吗?”看着愣愣的笛澜,张阿姨露出了很是慈祥的笑容,打趣到。
听到这话,笛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侧过身让出一条路,继而说道:“对不起。张阿姨快请进,我去给您倒茶。”说完,她便小跑着到了茶几边上,倒好了茶水。
“张阿姨,喝茶。”等张阿姨坐到沙发上之后,笛澜将杯子递到了她面前。
张阿姨接过后,却是重新放到了茶几上,并将笛澜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皱着眉头说道:“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张阿姨的关心让笛澜受宠若惊。她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可能是刚开始上夜班不习惯的缘故吧,没事的。”
“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张阿姨很是心疼的样子。
“我会的张阿姨。”笛澜不想张阿姨再这样担心下去,便是决定换一个话题。她点点头应了这么一句之后,即是问道:“对了张阿姨,你今天怎会突然来找我?张叔叔他……还好吗?”笛澜觉得,他应该很她入骨了吧。
“他好多了。”张阿姨笑了笑,回答道:“小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想明白了。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不要再自责下去。”
张阿姨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已经放下了,并且原谅自己了。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笛澜的眼圈立刻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对不起,张阿姨,对不起……”
这句道歉她一早就想说,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终于说了出来,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笛澜的心里除了难过,亦难免百感交集。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我们谁都没有错。”张阿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后,一面帮着笛澜擦去眼泪,一边无奈地感慨到。
继而,张阿姨又是想到了什么,握住了笛澜的手,说道:“你跟莘宇的事情我听鸿文说了。我们这些外人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说如果一个人不属于你的话,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了。我跟你张叔叔对小牙的死都可以看得开了,你又何苦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
“鸿文……怎么会突然跟你们说这件事情?”回来已经半个月了,李鸿文为什么要在今天说出来,而且还是去找张阿姨他们?笛澜想不通了。
“他是看你这么长时间都郁郁寡欢的,而以他的立场,也不好劝你放弃莘宇,只有来找我们了。要我说,鸿文是我看着他从小长大的,还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既然你跟莘宇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wWW.ΧìǔΜЬ.CǒΜ
听了张阿姨的话,笛澜才知道李鸿文的用心良苦。她很感动也更加愧疚,只是她不能因为这样就跟他在一起。如果明知自己不爱他还要拴住他一辈子,那她就实在是太自私了,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鸿文对我好。可是张阿姨,我根本没有办法忘记莘宇。我不爱鸿文,所以我不可以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就利用他。那样我就更对不起他了。我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笛澜如实地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阿姨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鸿文也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还坚持留在你身边呢?那是因为他愿意。而你唯一能回报他的方式就是接受他,给他一个名正言顺陪在你身边的机会。就算你心里爱着的永远都是莘宇,他也不会计较的。再说了,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来日方长,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会永远忘不掉,不会爱上近在眼前的这个人呢?”
“是鸿文这样告诉您的吗?”张阿姨的话打乱了笛澜一贯的思维,她无法当即给出定论,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张阿姨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只是请我来劝劝你。这些话,是我在看到他做的那些事情之后自己琢磨出来的。凌嘉,听张阿姨一句劝,不要因为失去了曾经,就又混混沌沌地错过了现在跟将来。到头来,辜负了别人也害苦了自己啊。”
“不要因为失去了曾经,就又混混沌沌地错过了现在跟将来……”这句话对笛澜有很大的触动。她虽然还是没有办法说断就断,却是若有所思地呢喃了起来。
看到笛澜好像有了什么想法似的,张阿姨也就点到即止了。她知道笛澜会仔细地思考她今天说过的话,自己再多说就显得太多事了。她站起身,说道:“张阿姨就说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说完,她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笛澜赶忙起身跟了上去,将张阿姨送下了楼。再次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刚才的谈话便开始一字一句地在她脑海中重复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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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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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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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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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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