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杏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也正在静静地注视着她，尘埃在绚烂的光线中沉浮飘动，时间像是凝固了，电影慢动作般一帧帧滑过。
碎发垂在顾郁的眉眼间，淼淼强迫症似地纠结会儿。
她换了个姿势，离顾郁近一点，下巴垫在手背上，声音轻柔，“顾郁，你去修一下头发呗，我妈妈说头发长遮眼睛容易近视。”
刚开学的时候，淼淼对顾郁的第一印象就是遮住额头的碎发，回家还跟蒋青碎碎念。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现在氛围正好，淼淼不自觉说出内心的想法。
顾郁愣了愣，低低地“嗯”了声。
……
次日，淼淼打着瞌睡到教室门口，她一只脚跨进教室，目光诧异地看着端坐在教室里的少年，迟疑地后退一步看看教室班牌，门口小心翼翼的喊，“顾郁？”
顾郁已经是完全陌生的模样，他剪了个寸头，原本凌厉的五官没有柔软碎发的修饰，显得愈发冷硬，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额头饱满。
也同样因为没有碎发的遮掩，坦露出顾郁眉峰的伤疤，从鬓角没入眉尾，斜斜的一条，不长，但是抓人视线。
他没好好穿校服，校服拉链敞着，露出里面黑色的短袖，表情慵懒，薄薄的嘴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漆黑的眼直直地注视着淼淼。
淼淼坐在自己熟悉的座位。
不禁暗暗感叹，短发的顾郁长得好凶。
顾郁观察淼淼不太自然的表情，目光晃了晃淼淼翘起来的呆毛，询问，“很奇怪吗？”
淼淼蹙了蹙眉，组织一下语言，她强迫自己看着顾郁的正脸，在顾郁凶恶的打量下，诚实地说，“看着……还不习惯，但是很……帅，很有气势。”
说着，淼淼笃定地点点头，“很帅！”
那就是很奇怪了。
顾郁的眉梢挑了挑，他并不在意，伸手帮淼淼捋了捋她头顶的呆毛。
不过被按下去的呆毛很快固执地立起来。
淼淼自己也拨了拨蓬松爆炸的头发，嘀咕着，“油了之后就塌了。”
……
事实证明淼淼之前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只要将知识以正确有序的规律排列，在做题时高效地提出来用，她所积累的一切就可以帮助她迅速进步。
从年级三十名开外，一点一点进步到前十名，稳定在校级前五名。
高考前两天，卫菱从S市赶到椿城，陪顾郁高考。
她比顾郁更兴奋，早早收拾好顾郁的高考用品，包括橡皮擦、签字笔等东西，说高考后给顾郁办庆功宴。
顾郁对这种仪式感没什么兴趣，他默默看着卫菱忙前忙后。
“我还是喜欢淼淼。”
他突兀地说了一句。
卫菱的动作一滞，手里攥着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会跟蒋姨说清楚，”顾郁补充。
卫菱一向改变不了顾郁的决定，她只能点点头，面露忧色。
高考当天早晨，淼淼将粉红小猪吊坠挂在书包上，她捏捏小猪的脸，“加油啊淼淼，加油啊顾大牛。”
高考和平时的考试似乎没什么不一样，淼淼做着很顺手，或许有些幸运的成分在里面，淼淼最头疼的理综居然一题不漏全部做完了，即使不太确定的压轴，她也按照平时的练习写下了可以得分的步骤。
从考场出来，外面的阳光正盛，淼淼心情轻松，抬手搭在眉梢，挡住夏季刺眼的光，警戒线外的家长们心急如焚，拥挤地等着，不知道哪棵梧桐树上的蝉响亮地叫着。
……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淼淼该吃吃，该喝喝，养足精力，接受现实。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独自坐在电脑面前，比对着输入准考证号，在页面跳转的瞬间，她闭紧眼睛，将天上诸神如来佛观世音文曲星太上老君等等都拜了个遍。
做好心理准备，淼淼先睁开一只眼睛，又闭上，再睁开，不太确定，两只眼睛反复盯着一串串数字，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爸！妈！”淼淼大喊，“六百九十八诶！”
这次的试卷普遍认为偏难，所以有这个分数淼淼已经超级满意了。
天呐！她是不是可以试试首都大学了！
淼淼登时热泪盈眶，蒋青和洛敬儒这才打开淼淼的卧室门，看见淼淼的成绩，蒋青紧紧抱着淼淼，一个劲夸她。
很快淼淼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了淼淼超常发挥的成绩，淼淼的老师和同学都发来祝福。
收到了各位长辈发的大红包，淼淼忙活一天，一一回复感谢。
顾郁，意料之中的省理科状元，比淼淼高出几十分。
淼淼由衷地为顾郁感到开心，她学着长辈的模样，给顾郁发了个小红包，以资奖励。
“拿着吧，洛姐给你的。”
“……谢谢洛姐的八毛六大红包。”
“乖弟弟，不用客气。”
……
淼淼对顾郁毫无隐瞒，顾郁很顺利地套到哪一天蒋青和洛敬儒在家。
他先打电话约淼淼去看电影，又推脱自己有急事，让淼淼先去他订好的奶茶店喝奶茶等他。
淼淼虽然略有些不满，但还是答应了。
【喵喵】：你得补偿我一顿烤肉，顾郁。
【G】：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喵喵】：(•̀ω•́)
此时顾郁站在小猪崽的家门口，着装简洁，神情坚定。
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即使被拒绝无数次，他也会坚持到淼淼的父母同意为止。
或许他早该这么做的。
蒋青对于顾郁的到访十分意外，不过她清楚顾郁是为了什么而来。
“抱歉，蒋姨，我要违背当初答应你的约定了。”
蒋青和洛敬儒完全没有准备，但是在顾郁表示“我会尽我所能给淼淼最好的一切，绝对不会辜负她的心意”时，他们默契地做出了让步。
作为家长，他们能感受到顾郁的认真，哪怕顾郁有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智，但他本质还是刚年满十八岁的少年，谈话间指尖紧张地颤动，即使竭力放松也略有些僵硬的身体，蒋青看在眼里。
比起顾郁的真诚，最打动蒋青的是淼淼跟顾郁在一起时的改变和进步，淼淼经常有意无意提起顾郁，给她讲课，给她买零食，帮她搬行李……这些琐碎的小事，无论好的坏的，淼淼眼里总带着笑。
而洛敬儒则看中顾郁的才华，他相信顾郁说的“可以给淼淼最好的一切”，能保证淼淼充裕的物质生活，是洛敬儒对未来女婿的最低标准，淼淼吃不了苦，他也不乐意淼淼跟着一事无成的人吃苦。
孩子现在还太年轻，谁也说不定将来的路会走成什么样。
但未来的路终究要小年轻自己去走，酸甜苦辣自己去尝。
最终两位家长勉强点头同意了顾郁。
洛敬儒强调，“你们现在还小，感情上的事可以试一试，但如果你趁着淼淼什么都不懂，带她上床，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事情比顾郁想象的顺利，从淼淼家出来，他一直阔步走到小区口，才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缓解内心剧烈的起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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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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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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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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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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