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手里抱着昨天在花市买的山茶花花束。
是的,即使清楚抱着花束回家很麻烦,淼淼还是买了。
由于没有妥善处理,艳丽的玫红色山茶花花瓣开始凋零。
淼淼注视窗外晃过的风景,顾郁整理礼物袋子挂在前面的挂钩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畔,她在感受这种这种久违的安宁。
客车抖动,又一片花瓣飘落在淼淼的手上。
顾郁比淼淼更快地捻走碍事的花瓣,他攥在自己手里,等着下车扔掉。
淼淼扭头看了看顾郁的侧脸,依然对之前的事情无法释怀,迟疑道:“顾郁……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女生的声音很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指尖把玩的山茶花花瓣,紧张地抱紧怀里的花束,似乎依靠这些小动作,安全感会强一点。
“嗯。“
“可是你之前对我的态度很差欸,”淼淼忍不住控诉。
“……抱歉,以后不会了。”顾郁略有些尴尬,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又向淼淼保证,“一定不会了。”
淼淼歪着脑袋打量顾郁的表情,眯了眯眼睛,对他的话持有质疑。
只有遵守的时候,承诺才是有用的,所以淼淼没有为难顾郁,她爽快地探出小拇指,“拉钩,骗人的是小猪。”
听见熟悉的称呼,顾郁抬了抬眉梢,在不该多嘴的时候嘴碎了一句,“你本来就是只小猪。”
“……”
这才和好几分钟,顾郁就开始不说人话了。
淼淼睨了他一眼,更正,“骗人的是小狗!”
客车狭窄的座位间,面容尚且青涩的少年少女,肩膀贴着肩膀,手指相触,指节勾在一起,印下彼此的承诺。
淼淼心情好,说了很多有趣的小事,顾郁侧耳听着,偶尔应和几句,让淼淼继续说下去。
没一会人淼淼便困了,声音越来越小,靠着客车的座椅,脑袋偏向一旁。Χiυmъ.cοΜ
顾郁适时放低肩膀,让淼淼的小脑袋成功靠着他,安安稳稳地睡觉。
……
顾郁将淼淼送到家门口,他见了淼淼的父母,没有邀功,只对淼淼说了句明天见。
到了晚上,淼淼开始担心顾郁出尔反尔,明天又当他们是陌生人。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于是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喵喵】:顾郁?
淼淼盯着手里页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啊,没回消息。
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还没回,呵呵,还没回。
在顾郁没回消息的五分钟,淼淼的脾气逐渐暴躁,心情逐渐委屈,暗暗骂顾郁撒谎小狗,骂几十遍小狗,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手上的动作已经快进到拉黑删除。
幸好顾郁有敏锐的听觉,听到远在卧室的手机发出一声消息提示,又幸好顾郁做事谨慎,猜测到可能是小猪崽发来的消息,他关掉蓬头,任凭水珠沿着他的脸部线条滴落,胡乱擦了把脸,扯浴巾围在腰间,顶着满头的泡沫,去卧室拿手机。
果然。
啧,黏人的小猪。
他不慌不忙地回了条。
【G】:淼淼。
就在淼淼要拉黑顾郁的一瞬间,他回了消息。
很及时。
行吧,淼淼满足了。
她惬意地窝在床上,扯着小被子盖好。
“晚安。”
“晚安。”
……
顾郁的执行能力相当强,次日早课开始前,淼淼的书本已经全搬到第五排,两人重新成为同桌。
从嵩县回来后,淼淼完全收心,专注于学习。
最大的不同就是来自于顾郁的一对一辅导,他讲题精炼,对淼淼又出奇地有耐心,每天他们两个总是最早到教室,打招呼的方式不外乎:
“我布置的小测做了吗?”
“做了。”
“昨天的错题改了吗?”
“改了。”
如果某一个知识点,淼淼无论如何都记不住,顾郁就会采用残暴地惩罚方式——弹脑门。
淼淼最怕这个了,无数次腹诽顾郁依照弹脑门的力气,也就她性格善良可爱,还能坚持喜欢他。
平平常常的一节晚修课,顾郁耐着性子,等淼淼选出正确答案。
指着选择题的“A”,淼淼不太确定地瞄一眼顾郁的表情,“选这个?”
顾郁似笑非笑,敛着眼皮,指尖点着桌面。
淼淼的指尖挪到“C”,试探,“选这个吧。”
然后淼淼又试了一下“B”,顾郁始终保持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知道了,”淼淼兴奋地指着最后一个,“选D!肯定是这个!”
“答案错误,”顾郁无情的说。
“啊——”淼淼小声哀嚎,一脑袋栽在桌上,她知道自己要被弹脑壳了,扁着嘴柔柔弱弱地撒娇。
“顾郁,再讲一遍嘛,下次我一定选对!”
“嘁,选对?你那是猜对。别耍赖,耍赖没用。”
“顾郁~顾郁哥哥~最后一次嘛,”淼淼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比了个一。
这种招数百试百灵,顾郁招架不住,只能无奈地揉揉眉心,好笑又好气。
耍赖没用,撒娇有用。
……
四月,椿城渐渐升温,淼淼的成绩跃居全班第二,和顾郁成为名正言顺的同桌。
冯悦佩服淼淼的毅力,也由衷地为淼淼的进步感到开心。
蒋青打听淼淼在学校和顾郁的关系,淼淼有意识地在父母面前说顾郁的好话,让蒋青对顾郁的的印象有所改观。
高考一天天逼近,顾郁为淼淼量身定做一套学习计划,监督淼淼学习。
温暖的季节容易犯困,顾郁也不强迫淼淼在没精神的时候硬性学习。
她趴在桌上睡觉,手臂垫在脸下,蓬松的头发披在肩上,几缕碎发垂在额头。
窗外筛进的阳光照着她的半边脸,这个季节的阳光还不热,灿烂地洒在淼淼的发丝上,秀发淬着金光,她白皙的肉嘟嘟的脸,在阳光下,细软的绒毛清晰可见。
顾郁凝视会儿,也慢慢趴在桌上,脸侧向淼淼的方向,目光始终注视着她。
少女纤细的手搁在书页上,同样受着阳光的滋润,纹理分明,指甲盖是嫩嫩的粉。
心里被一种欲望驱使着,顾郁的手渐渐靠近淼淼的手,指尖抵着淼淼的指尖,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
像被一只羽毛挠在心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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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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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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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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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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