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洲回望纪蒙,扶额叹了口气:“先缓缓吧。你且去知会谢宗远一声,晚上前来见我,就说有要事商讨。”
虽然他眼中的疲惫感一闪而过,仍是被细心的纪蒙捕捉到了,遂又贴心的提议:“可要备些酒菜?”
“备上吧。”沈云洲一手扶额,另一只手则是不耐的朝纪蒙的挥去,颇有赶人之意。
纪蒙识相的一溜烟离开了。
夜幕降临之际,恰逢纪蒙将酒菜备好,谢宗远后脚便找上门来。
将准备好的酒菜摆放于圆桌之上后,纪蒙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油灯则是挂于一旁的木架上,令黑漆漆的房中明亮了些许。
临走之前,纪蒙不忘对沈云洲关心道:“将军,您的伤口还未愈合,稍后还请少喝一些。”
“我自有分寸,你去外头候着吧。”沈云洲点点头,将纪蒙打发了出去。
谢宗远“哈”了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嘴角一勾调侃道:“怎么,独自一人孤单寂寞?这大晚上的找我,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沈云洲撇了一眼谢宗笑,便跟着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这个来历不明的耿霜,依你之见,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此话一问出口,谢宗远却是回以一声大笑,令沈云洲颇为感到不满。
就在沈云洲以为他会将这个话题跳过了,他才慢悠悠的回道:“小弟也无从知晓啊,最清楚的不应该是你吗,洲兄。”
“说废话还不如闭嘴。”沈云洲听到这话,顿时没了耐心。白了谢宗远一眼,又斟上一杯酒,闷声一口饮尽。
“哈哈,你怎么开始对女人上心了?”谢宗远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回答他提出的疑问。
沈云洲两眼一眯,脸也跟着凑近了谢宗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半晌才开口:“你管着这叫关心?”
“说笑了。说正事,说正事。”谢宗远眼见情况不妙,只好改口。正色道:“依我所见,若林鸿确实是在见到她之后而决定撤兵的,的确有很大蹊跷,不排除她是敌人混进来的奸细奸细。”
“这还用你说,我用脚都能想到。”沈云洲对这个定论依然不满,再次回之一个白眼。
谢宗远自认审时度势的功力见长,悟道了沈云洲意欲何为。他随之一笑,以试探的口吻建议道:“若是周兄你实在是掌握不住她的意图的话,再依我之拙见,要不你还是听从小弟此前的建议,把她带在身边吧。再说了,美人在侧,还能缓解你每夜的寂寞空虚冷。”
说完,谢宗远冲着他暧昧的挑了挑眉,一双眉眼之间尽是玩味。
“....”
沈云洲无语的扫了谢宗远一眼,尚未咽下喉间的酒差点要喷出来。
“谢宗远,你就不能正经点,我是来找你谈正事的。”
“小弟也确实提出了有用的建议啊。”
“算了,你走吧。你是要把我气死!”沈云洲吐了口气,不耐烦的赶人了。
“别别别,我还想多喝两杯。”谢宗远见他要赶自己走,连忙求饶,终于一脸正经道:“耿霜确实是我让人带到营中的,这不是兄弟我怕你憋坏了嘛。”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但若是如你所说,她会武功,此番还为你解了毒,那么她定不会是自己口中所说的舞妓...”
不等谢宗远把话说完,沈云洲便若有所思的打断道:“她身上有许多淡化了的伤痕。”
“哦?你看见啦?”谢宗远一听,瞬间来了兴致,神采奕奕的看向沈云洲,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嗯,就在议事堂为她包扎那日。”沈云洲倒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确实看了她的身子。“所以我在猜想,她若确实是西陵派来的内应,那么至少在西陵应该是个有着一官半职的角色?”
谢宗远对他如此草率的妄下定论感到些许不满,故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来否定他:“如此草率你便断定她是西陵的内应?若她是西陵内应,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要帮你解毒、为何豁出性命替你出城迎战?”
一时间,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烛火还在摇曳。
沉默了片刻,黑暗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正是出自沈云洲口中。
他就着微弱的烛光直视着谢宗远,无奈道:“这也正是我疑惑之处。昨夜我想了许久,一直想不出个所以,这才找远兄你把酒夜话。”
“那这酒也喝了,这心也谈了,我的建议你又不接受,还有何可夜话的。”谢宗远笑着说道。
趁沈云洲不备,拿起酒壶替他满满的斟上了一杯酒。
房中再次陷入了寂静,一时间只能听到沈云洲粗重的呼吸声。
“叩叩叩...”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许是怕扰了房中人,敲门的声音很细微。
“谁?”沈云洲回过神,对突如其来的叨扰感到不悦,顿时沉了脸。虽然晦暗的光线中看的不甚明显,但嗓音之中却是能听出一二。
“将军,是我,霜姑娘前来求见。”门外响起了纪蒙的声音。
“让她进来!”谢宗远赶在他之前开了口,硬生生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堵住了。琇書蛧
他的双眉应声拧成了一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谢宗远见了,心情瞬间大好。
沈云洲随即低声怒斥:“谢宗远,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不是此刻光线太暗,他眸中的怒火定能将谢宗远活活烧死。
“吱呀”一声,门开了。
谢宗远还来不及开口,纪蒙和宋忆霜便一前一后踏进了房门。
房中除了沈云洲之外,竟还有别人。
在看清他对面之人是谢宗远后,宋忆霜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心里瞬间打起了退堂鼓。
“哟,是霜姑娘,你怎么来了?”谢宗远笑着朝她打招呼,又向她招了招手:“来一起喝点。”
“不许。”沈云洲黑着脸开口阻止宋忆霜闻声走来的脚步。
宋忆霜见沈云洲这个抗拒的表情,瞬间起了戏弄之心,遂又装出一派风尘女子的模样,娇嗔道:“谢将军,是沈将军让妾身今夜来侍寝的。不想却扰了二位商讨要事,那妾身明日再来吧。”
说着,故作姿态的扭着腰肢便要走。
“哦?”谢宗远闻言,一脸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即又转向一旁,对沈云洲调侃道:“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洲兄你总算是开窍了。小弟多有打扰了,还是先行告辞吧,差点坏了你的好事。”
沈云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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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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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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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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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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