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单延也不想和单廷聊下去,却因身份无法发作,如今单廻替他发作了,他自然是顺着话头走了,抬头看了眼单廷,“宣王,本宫就先去陪小六了。”
“好,皇兄玩好。”单廷话中的刀锋丝毫没有减少,在人走后,道了句,“小六,别忘了你生母是谁,到底谁才和你是血亲。”
单廻刚想反驳,就被单延拉住了,“小六,别惹事。”
单廻气呼呼的鼓着两个腮帮子,和单延两个人来找了王闲,王闲见两人过来,先是依礼恭贺了单延,然后看见单廻鼓着的两个腮帮子,不免觉得好笑,打趣道,“哟,这是谁欺负我们六殿下了啊?”
“哼!还能有谁,还不是二哥!他总是阴阳怪气的对着太子哥哥,太讨厌了。”单廻说话时大有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明明是个奶团子,却偏偏要表现出一副“我很凶,你别惹我”的样子。
王闲笑了笑,道,“那六殿下可要快点长大,这样你就会变厉害,就可以保护太子殿下了。”
“少卿。”单延听他这般说,不免开口阻止了他,他不想让单廻心中有这些恩怨,生在皇家,身不由己,既然自己已经没了置身事外的机会,为什么不努力让单廻快乐一点呢,“你别激他,不然又要吵着让人教他功夫了。”
王闲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笑道,“是臣失言了。”
“少卿身边的这位姑娘是?”萧然将目光移至了王闲身侧站着的那位姑娘,虽外界说王子安红颜知己不少,却从未听说他将哪家姑娘带在身边。
王闲笑着介绍道,“这位姑娘姓白,医术十分高明,师从的是前朝医仙适少无。”
单延微微礼貌性的点了个头,“原来是白姑娘。”
“他……”
王闲看着单延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无奈,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这是临川给殿下的信,他的贺礼我已经让人送进了殿下的新房,殿下回去便能看到。”
单延接过了那封信,却没有立即拆开。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喜宴也该结束了,晚间自是二位新人的时间,王闲看了看他,道,“殿下,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看看新娘子吧,六殿下我会代为照顾,安全将他送回宫中的。”
“有劳。”
单延看着人离开后,并没有回新房,而是去了书房,他坐在书案前,将那封信平放在桌上,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又好像知道信中的内容,久久没有拆开信,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总算是决定拆开信来。m.xiumb.com
「殿下:信我。」
短短的两个字,就是一封信,可信中意,却非两个字能承住的。
单延笑了笑,喃喃道,“我一直都信你,可你还是没来。”他能猜到这封信是很久以前的信,他也知道王闲为什么这个时候拿出来,一切都是定数,没有什么好挣扎的。
一时间,他有些好奇萧然送来的贺礼,他快步的往新房的方向走去,大力的推开了门,可四下寻找后,并没有什么贺礼的踪迹,他心中暗讽道:呵,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用这种把戏来骗我进新房,你是多怕我逃婚啊。
他转身看了眼在床沿边上端正坐着的新娘子,凤冠霞帔,想必红盖头下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可惜了,在他这里,任是那倾城之貌,也比不过萧然的一句“信我”。
“沈姑娘早些休息吧,本宫还有事要忙,今日便在书房休息了。”说完,便要离去,心道:萧然,之前说好的,只揭彼此的盖头。
正欲抬脚离开时,坐在床侧的新娘子开了口,“殿下不先揭盖头吗?”这声音分明就是男子的声音,单延整个人都顿住了,这声音他太过熟悉了,他的梦里都是这样的声音——是萧然。
尽管已经能十成十的确定盖头下的人是萧然,可单延始终不敢相信,像是定住了一样站在那里,不走,也不回头。
原来,贺礼是这个。他心道。
萧然透过红盖头下面的缝隙,只能看到人的脚,他见单延站在那动也不动,心中觉得好笑,还故意逗道,“殿下,你揭不揭臣的盖头了,臣坐了几个时辰,腰都酸了,腿都麻了,你要是不揭,臣就自己来了。”
“别!”单延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就走到了床边,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被他走出了急着投胎的样子,“我来。”说着,便双手揭开了萧然头上的盖头。
将盖头放置一边,单延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侧,萧然见人不说话,知道他这段时间委屈,便主动去揽上人的肩,这么久没见,萧然自然也是想人想得紧,此刻更是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怀中,走到哪都带着,“怎么了,殿下?是臣,殿下不开心吗?”
“你不是说你有值得相伴的人了吗,你还回来闹本宫的婚宴作什么,你将太子妃弄哪去了。”单延的话虽是责怪,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其中倒是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萧然一时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话到嘴边时才想起之前嘱托王闲让他一定要让单延应下这门亲事来着,想必是那时王闲想下的一个由头,心里骂道:这个王子安,能不能想好点的借口,还不知道提前和我通气。随后笑着又将人搂紧了些,在人耳边道,“哪有什么别人,一直都是你,殿下,谁都比不过你。”
见人气还没消下去,笑道,“殿下,我知道你不信我有别人了,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应下亲事,对吧。”
单延被人戳穿了,也不恼,他的确早就知道萧然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应下圣上的赐婚,不希望他和圣上再起争执,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委屈,这些天的委屈全在这个时候涌了出来,明明有很多话要质问,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一言不发,就任凭萧然抱着他、搂着他,他贪婪的想要留住萧然身上的味道。
“殿下,对不起,臣来迟了。”过了良久,萧然才开口道,“让殿下伤心了。”
单延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现在回来,沿海那边没问题吗?会不会被人发现?”
“殿下,今日是你我二人大婚之日,现在应当是洞房之时,就别提那些国家大事了,好不好?”那边怎么会没事,可萧然不想让他担心,努力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殿下,臣很想你,也很怕没赶上。”
“嗯。”单延轻轻地应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应什么。
萧然将人抱在怀里,柔声道,“殿下,既以行了礼,是否也该行夫妻之事了?”
“嗯。”
萧然得了人的同意,立刻露出了狼尾巴来,反身将人压在了新床上,借着微弱的烛光,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发现单延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操,劳资都提刀上阵了,殿下,你居然睡觉了?”萧然低骂一声,虽是这般抱怨了句,但终归是没忍心将人闹醒。抚了抚单延两侧的鬓发,将人平平地放在床榻上,“这段时间没睡好吧,这么困。”
单延就像能听见一样,又应了声“嗯。”
萧然觉得有些好笑,正准备在人身边躺下时,才发现单延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他便小心翼翼的将衣袖抽了出来,那人像是感觉到了,立刻又攥紧了些,嘴中喃喃道,“别走。”
一时间,萧然的心有些刺痛,他反握住单延的手,也不脱下喜服,就在人身侧躺下了,将手搭在人身上,好像这样单延可以睡得更安心些,轻声道,“殿下,臣不走,臣这辈子都不走了,是你的,一辈子都是你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单延微微转醒,就感受到自己腰上的那一股力量,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许多日没有这般安心的睡上一觉了,他满足的扬了扬嘴角。本想着不惊动身侧之人,先起身的,没想到一动便让人发现了。
“怎么了?”萧然将手又环的紧了些,带着些转醒时的沙哑的声音倒是诱惑得很,像是故意凑在单延的耳边说的一般,“殿下。”
单延的耳根肉眼可见的沾了些绯红,他轻咳一声,“时辰到了,本宫要去上朝了。”
“不急,时辰还早呢。”萧然象征性的睁开眼睛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手依旧环着单延的腰侧,“殿下,你这些日子是不是睡得不好?”
“没,只是公务繁忙。”
“是吗?”萧然凑在人耳边轻语,“臣昨日被送进来时,这房间里可是一点人气都没有,那桌子上甚至有些落灰,殿下,你这些天没在这屋里睡觉吧。”
“……”单延没有回答他,挣扎着要起身,“本宫该去上朝了。”
萧然从小便习武,力道自是比常人大了些,紧紧地将单延禁锢在怀里,“殿下,你急什么?”
“不急难道等着让人发现异样,带着人来我府中抓你吗?”单延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坐了起来。
萧然也不同他再闹下去,也跟着坐了起来,从单延背后环住了他,昨日的喜服两人都还没褪下,青罗幔帐,火红嫁衣,想来也是先覃一绝,若此事传了出去,那民间的话本故事又会传出多少故事。
“殿下,臣等你去上朝了,臣也就离开了,等臣将东南的事平了,就回来再也不走了。”萧然伏在人的肩上,说完之后还故意在人耳垂上亲了亲。
单延装作没感受到,清了清嗓子,“你白日就走,安全吗?不等入夜再……”
萧然不等人说完,就将人的头转了过来,吻上了单延的唇,亲的人缓不过气来,才松了口,笑了笑,道,“不走,我先去子安府上,入了夜再赶回去。”
“哼。”单延闷哼一声,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将喜服换了下来,穿上了朝服。
萧然好笑的坐在床边撑着脸看着人自顾自的赌气,“怎么了,殿下?怎么又生气了啊?”
单延将朝服整理好了之后,偏过头看了眼床上的人,“要走就赶紧走,反正你不管是回来也好,离开也好,也只信得过你的子安,怎么,本宫的太子府是有多比不得少卿府的安全啊,就是要走也非得从他少卿府走?”
萧然见人这般别扭,没忍住笑出了声,也不急着穿鞋,光着脚踩着那地板就走过去拥着人,“殿下,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什么?”
“殿下,你最近府里是不是来了什么笨手笨脚的人在厨房做工,是不是把陈醋打翻了,怎么这么酸啊?”
“你!”单延踩了萧然一脚,才发现后者没有穿鞋子就下了床,“你……这天都这般冷了,你不穿鞋就到处乱走,赶紧将鞋穿上。”
萧然就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揽着人,有些贪婪地吸入着怀中人的气味,“殿下,臣和子安可真的没什么,只是臣若从你这边走了,臣怕给你带来麻烦。”
“呵,怎么他王子安就能和你一起面对麻烦,本宫就是那怕事的人了?”
萧然见人这般别扭,硬撑着笑意,没将人揭穿,哄着道,“好了好了,殿下,臣等你回来好不好?臣啊,就是那待君归来的深屋美娇娘,行了吧?”
“你……又胡说八道!”单延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红意,“整天嘴中都没有正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这镇国将军的。”
“只对你没正行。”萧然伏在人耳边哑声说道,“好了,殿下去上朝吧,臣等你回来。”
单延去上朝了,萧然虽说是要等他下朝,但也没有在太子府无所事事,他戴上斗笠,从太子府后墙的一个暗门溜了出去。
一个戴着斗笠将自己包起来的人,走在大街上,真不知到底是为了隐藏自己,还是暴露自己。
“皇兄,你这春光满面的,看来昨夜春宵良景,好不自在啊?”
单延急着回府,根本不屑于与单廷盘旋什么,冷着脸道,“有事吗?”
“皇兄,皇弟不过是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绝世容颜,能让皇兄本来不愿意迎娶的,过了一夜便是这般春光满面,着急回府了?”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皇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这两日也该去拜访一下皇嫂才是,不然不成体统,你说是吧,皇兄?”单廷邪笑着从单延身边走过,“不知皇嫂喜欢什么样的物件。皇弟好生准备一下。”
“哼。”单延摔着衣袖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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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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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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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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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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