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余枝在铺子里给花浇水,突然听到有人喊:“余东家,你儿子跟人打架了。”
余枝慌忙放下花洒,一转身,险些尖叫。
闻九霄,她曾经的金主大人,她的前领导,正站在她身后,神情激动地望着她。
一定是她眼花了,闻九霄怎么可能在安城?
“余枝?!”
没错,这是闻九霄的声音。同时也打碎了余枝的自欺欺人。
闻九霄简直不敢置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他不喜欢不可控的事情发生,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他看到了鲜花铺子门口站着个女人,背影特别熟悉,腿脚不受控制地走过来。
“你认错人了。”
余枝可冷静了,其实心底有个小人在蹦跶,特别暴躁:啊啊啊,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闻三爷怎么会在安城?
隔壁的隔壁铺子通风报信的伙计嗓门特别大,“余东家,你快一点,好几个小子打你儿子一个呢,在那边。”
余枝脸色一变,对,儿子,她的小崽子被人打了?她顿时什么顾不上了,什么闻三爷,什么前领导,有她的小崽子重要吗?
闻九霄却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你就是余枝。”他不会认错的,她的模样就刻在他的心上,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太好了,她没死,她真的还活着!
闻九霄狂喜,心砰砰砰跳得可快了。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人在安城,为什么人活着却不回京找他------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放手。”余枝横眉冷对。
闻九霄怎么可能放手?他怕这是他做的一场梦,他怕一松手人就没了,梦就醒了。五年了,就算是一场梦他也甘之如饴。
闻九霄的手劲太大了,余枝没挣开,急了,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闻九霄猝不及防,吃疼,余枝趁机甩开他的手,匆匆朝不远处的巷子跑去。
小崽子,坚持住,为娘来救你了!
闻九霄见余枝跑了,立刻就追,却被巡街的捕快拦住了,“干什么?干什么?我看是哪个小子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敢纠缠余东家------闻,闻大人,是您啊?”
看清是闻九霄,这捕快的声音顿时小下去了,表情讪讪的。府衙的人都知道这位闻大人是京里来的,知府大人都待他客客气气的,他一小小捕快居然训斥到闻大人头上,他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慌忙赔礼,“都怪小人没有看清,冒犯了闻大人,实在是小人的罪过。”
此时闻九霄反而不着急去追余枝了,他看了捕快一眼,面无表情道:“不知者不怪,不妨事。”
又问:“余东家是女人?”
捕快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点头,“对呀!”余东家是女人这事很稀奇吗?大家都知道的。
“余东家有个儿子?”闻九霄又问:“孩子多大了?”
“余东家是有个儿子,小公子长得可好看了。至于多大?”具体多大捕快也拿不准,“三四岁,四五岁的样子吧!”
他经常在这一片巡街,也见过那孩子,瞧着也就这个年岁吧!
闻九霄沉默,儿子,她已经嫁人生子了吗?他心中一痛,难怪她不愿意认他。闻九霄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捕快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莫名其妙,提着小心问:“闻大人,您若是无事,小人去巡街了?”
闻九霄微微颔首,那捕快如蒙大赦,跑得可快了。
娘的,闻大人的官威可真重,不愧是从京里来的。
不过,刚才闻大人拦着余东家是想干什么?事关余东家,他人微言轻,还是赶紧回去禀报袁大人吧!
小崽子,你坚持住,为娘这就来救你了!
冲进巷子,余枝------
不是说好几个孩子打他一个吗?这不都好好的啥事没有吗?大栋那伙计不行啊,怎么说谎呢?害得她跑过来的时候险些把脚扭了。
“娘!”小崽子扭头喊,瞧着可高兴了,像是有了靠山一样,那小下巴都抬起来了。
他这一转头,余枝看清了,脸上有两道黑手印,“打架了?他们几个打你一个?”余枝走过去,捧着小崽子的脸检查,看有没有伤到。
小崽子摇头,“没有。”
余枝扬眉,是没打架,还是没好几个人打他一个?
“余东家,我们没有打他。”有小孩开口。
“对,真没打他。”
“我们跟他一块玩呢。”
“那他这脸?”余枝指了指小崽子脸上的黑手印。
几个孩子不吱声了,好一会才有个孩子小声道:“舟舟脸儿白,跟馒头铺卖的馒头一样白,我们就是,就是想摸一下,真的,真的只是摸一下,轻轻摸一下,没打他。”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这样说。
余枝看向小崽子,小崽子无辜地眨眨眼睛,“他们想摸我的脸,我不乐意让他们摸。”
还真是啊?
余枝------
我去,说好的打架呢?说好的一群人打他一个呢?弄了半天就是想摸一下他的脸!
此刻,没有八百字作文,都不够余枝吐槽的。
身为老母亲能怎么办?余枝领着一群孩子去馒头铺买大白馒头,一人分一个。
摸脸?那是不可能的。那就吃馒头吧,不是说一样白吗?
又温声细语地给孩子们灌了一碗心灵鸡汤:以后都是好朋友了,好朋友要和睦友爱,不能打架,不能骂人,大孩子要护着小孩子。
听到了吗?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谁让小崽子是里头最小的呢?
老母亲可谓是操碎了心。
余枝背着小崽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崽子扭头看了一眼据说是他爹的男人,小声跟他娘咬耳朵。
“我爹不是死了吗?”
余枝叹气,“棺材盖没盖紧,诈尸了,从底下爬上来了。”
这人跟个牛皮糖似的,她走哪他跟哪,甩都甩不掉,烦人!
她都跑安城来了,还能遇上,这什么孽缘。
小崽子又扭头看了一眼,“娘,他长得还怪好看。”比大宽他们所有人的爹都好看,“就是不知道他吃得多不多,费不费银子?”
不是,崽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费!他可费银子了。”余枝斩钉截铁,“养一个他够养十个你的!崽儿,你可想好,咱家没多少银子。”
养了他就养不了你了,这选择题会做吧?
好在小崽子也没让余枝失望,“那算了,咱家养不起,回头就让他走吧。”
虽然是小声,但母子俩的对话闻九霄听得清清楚楚。他脸都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什么时候让她养了?这个女人都教了他儿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这般肯定是他的儿子呢?
长得像他呀!据清风说,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俩。
当然余枝并没有否认,小崽子太早慧了,一时之间她上哪再去给他编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爹出来?
闻九霄也说不上来,只知道看到这个孩子,他的心会软,想亲近,想抱着他,连怀疑都不曾怀疑,这不是父子天性是什么?
儿子,他有儿子了!还是余枝生的!
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闻九霄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是颤抖的,处惊不变的他头一次嗫嚅数次,说不出一句话。琇書蛧
今天短短时间内,他就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的大起大落,不过,他心甘情愿。
跟着的清风就更震惊了,三爷不仅找到了余姑娘,还多了个小少爷!
三爷有儿子啦!这------这简直太惊喜了!
------题外话------
不仅相遇了,还跟去家了,够意思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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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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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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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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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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