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师傅不必如此惊讶,”胡矿主淡淡道:“不做赌生意,如此高昂的赋税,谁付得起啊?”
阮大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所谓赌料生意,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赌玉石,一种是赌原矿。
赌玉石,便是原料表皮开口,从表皮成色来猜测内里的构造。
金主可以随意触碰,抚摸,照明,反正用尽一切方式,去观察这块原石,唯独不能破开表皮。
内里的构造,只能凭金主自己的经验去判断。
买回去后,金主自行切开,才能知道内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切开以后若是石头,天价买的玉石便打了水漂,但切开以后若是出玉,便是血赚。
一刀贫一刀富,便是这个道理。
赌原矿,赌的是赤金矿。
赤金矿与铁矿不同,铁矿裸露在外便能见得,但赤金矿的原矿,与玉石接近相同,表面都有一层石皮。
唯一的区别是,含有赤金的原矿,比纯粹的石头更重。
所以,同样是开出窗口,唯独不同的是,不能让金主去碰。
赌的,是内里的料头有多少。
若是多,则金主赚,若是少,则金主亏。
因此,开窗的水平便非常重要了。
若是正好开窗在赤金位置,再经过打磨,紫红赤金亮在外头,自然有金主愿意高价收购。
但若是开窗失了手,开多了些许,把石料露了出来。
金主只需一看,心头便要打退堂鼓。
开窗都出不了多少货,买回去基本就要砸手里。
赤金产量低,质地好,比铁矿值钱百倍。
一斤纯铁不过二两银子,一斤赤金能卖到二百两。
赌赤金,是能赚的。
所以胡矿主的生意才能长久。
作为铁匠,赌原矿之说,阮大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今日得见,方才大开眼界。
他没有回答胡矿主,而是抓起一块原石,用凿子抵了上去,猛力一锤。
原石登时裂了开,露出参差不齐的断裂面。
“你干什么!”
胡矿主有些急了,当即跑了过来,抱起他的矿石道:“这么肥的原矿,你知道我能卖多少银子吗?”ωωω.χΙυΜЬ.Cǒm
阮大被骂得一脸呆滞,道:“若是开窗去赌,极限价格也就那样,但你直接砸开了,露出这么多赤金,金主必然认为矿内的赤金更多,赤金是可以融的,金主看到赤金多,才更愿意掏钱啊。”
听他这么一说,胡矿主愣了片刻,突然一拍脑门道:“有道理啊!”
他第二条矿脉,本就是玉矿搞赌玉石挣着了银子去接下来的,本能般的就按着赌玉的思维去操作。
惯性思维下,他从未想过要改变什么。
甚至很多赤金矿,因为开错了窗口,不得不以极低的价格贱卖。
没想到今日遇到阮大,一句话便将他点得醒了过来。
这是赤金啊,这又不是玉!
这是可以融的,金主赌的是料头的含量,而不是玉那般赌的品质。
与其担心开窗开错了砸手里,倒不如像阮大一般,直接一凿子把原石开了,大大方方地给金主看。
料头多,起拍价高一些,料头少,起拍价低一些。
这么一盘算,虽然挣得会少一些,但风险也小了很多。
胡矿主登时笑出了声,抱着原矿一溜烟不知去了哪儿。
不多时,他的下人又跑了回来,对阮大说道:“阮师傅,老爷说约定仍有效,让你自取一成,带走便是。”
阮大听罢,当然毫不客气,自己选好了原矿,立马返回了东城。
“哦……”
柳明听完后,一阵感慨,方道:“这还真是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若不是你看出那个镯子能翻倍,哪来后续一系列的事呢?”
阮大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我们日赶夜赶,就是为了早些回来将原矿融了,你别看这里十多斤,能不能出五斤我心头也没多大把握。”
“行吧,那你忙吧。”
柳明的安全生产意识是很强的。
不管是阮家三兄弟还是后厨三个大厨,他们工作起来时,柳明即便就在旁边,也会一言不发。
他又不懂,在那儿瞎指挥,搞出事了反而麻烦。
回到食馆内,他想了想,跟朋远观说:“这几天不要打扰他们,融金的事之后再说。”
“好。”
与此同时,八珍楼内。
叶大善人把秦海和刘员外叫了过来。
他把陨铁被劫之事,告诉了两人,让两人找一下明阳县身怀绝技之辈。
尔后,他便要动身,去其余九县把事情吩咐出去。
刘员外听罢,惊讶地啊了一声。
叶大善人见他反常,疑惑道:“怎么了?你认识这么一号人?”
只见他面色古怪,摇头道:“我本想说李律,但若是李律,你定然找上门去了……”
“哦……”
叶大善人面露失望,对他们二人说道:“你们呐,这件事一定要记在心上,否则咱们这生意,以后不好做了。”
说罢,他便带着下人,离开了房间内。
听得他下楼的脚步声,秦海方才松开踩在刘员外脚背上的脚,并对他做了个噤声手势。
尔后,他小跑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在缝里确认了叶大善人的马车离开后,方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刘员外压低了声音,道:“狂刀寨那个……”
“我知道,但叶生海那王八蛋不知道。”
秦海走向刘员外,双掌搭在他的肩上:“老刘,这些年,他欺负咱们欺负得可惨,二百两黄金,咱们俩加起来才拿八十两,平日里揽客也好,伺候也好,协报也好,咱们俩做得不少,凭什么他拿大头?”
“他毕竟是上头信赖之人……”
“信赖?”秦海一脸不服气:“上头为什么信赖他?还不是因为他把所有的功劳都揽自己身上。”
听秦海这么一说,刘员外面色僵硬,内心满是纠结,些许后道:“你的意思是?”
“老刘,你记住了,如果没有他……”
秦海的声音里,满是蛊惑:“八珍楼的收入,你可以全拿,下次分银子,咱们俩可以对半开。”
听得他这么一说,刘员外再度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刘员外终于抬起了头。
“成交。”
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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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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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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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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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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