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矿脉不必说,自是在官家手里。
但还有几条私矿,俱在私家手中。
其中,胡矿主,便手握两条私矿。
私矿每年不仅要被朝廷抽取高额赋税,还得缴纳海量的定额银两。
实力不够,就算官方敢给,一般人也接不住。
胡矿主手里的两条矿脉,皆是产量较低的混矿,一条混玉石,一条混金属。
这两条要么出的都是垃圾,要么出的就是价值极高的好货。
他自身人脉又广,东西都不用走集市,便能轻松卖出去。
因此,他才交得起那高额赋税和每年的定额税。
胡矿主与阮大年岁相仿,见着阮大之后,还颇有礼数地一抱拳,道:“先生,胡某本次前来,只为买回舅舅的手镯,还请先生成全。”
阮大左右看了看,道:“此地太吵,不如咱们借一步说话?”
换去了旁边茶坊包厢内,阮大直接将镯子放在了桌上:“你看,是这个吗?”
胡矿主却皱了皱眉,道:“你们给打磨过了?”
“啊,这镯子品相,在我老家至少值五百两。”
阮大报价倒是毫不客气。
胡矿主却微微苦笑,转头看向老头:“舅舅,你还要吗?”
老头反倒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怎么给我磨了?谁让你磨的!”
“嘿你这老头!”阮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东西过了手,便是咱们的,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说打磨,给你呲了又如何!”
“三弟,坐下!”
阮大一声责备,尔后对着胡矿主拱手道:“我这弟弟性子直,胡矿主,对不住。”
“无妨。”
胡矿主摆了摆手,再度看向老头,道:“成这样了,你还想要吗?”
老头一闭眼,恶狠狠道:“要,就这一个念想了,呲了我也要。”m.xiumb.com
“五百两银子,先生,胡某收了。”
说罢,他便招来下人:“去账房取五百两银子过来。”
“且慢!不用取银子了!”
阮大突然叫住了下人:“现在,价格又不同了。”
“先生,您这般,有些不讲信用了。”
胡矿主的语气,冷了下来。
阮大却是淡然,继续说道:“这镯子,我阮大分文不取,归还于老先生。”
说罢,他将镯子对着胡矿主,便是一推。
胡矿主没伸手去拿,反倒是警惕道:“无功不受禄,阁下用百两银子换的镯子,怎可无偿相赠?”
阮大笑了笑,道:“我是东城人,是个铁匠,本次来南城是为了寻一块好料,用作与别的铁匠一场手艺上的比试,今日得见胡矿主,便是机缘,我想试试胡矿主能否给个机会,赐我几块好料。”
胡矿主却突然笑了,道:“你知道我能选出来的料,是什么价钱吗?”
阮大轻轻摇头。
“几百两银子,可买不到我的铁料。”
阮大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请恕在下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立马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些许后,胡矿主的下人跑了出来,追上阮大道:“阮师傅,还请回头,老爷还在等你。”
回到茶坊包厢内,却见胡矿主依旧坐着。
见他回来,方才轻轻喝了口茶,道:“阮师傅,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带走镯子?”
“实不相瞒,在下的比试,是场生死之局,而在下只有五百两银子,即便不买这个镯子,在集市上寻到的好料,也未必能赢。”
阮大显得有些悲伤,强打着笑容:“本次出来寻料,本就是抱着拼拼运气的想法,在下自知难以取胜,命也快没了,既然如此,何必还夺人所好,死前捞个恶名呢?”
“原来如此……”
胡矿主再度喝了一口茶,陷入了思考之中。
“所以,胡矿主,就当交个朋友,希望你能记得,东城武阳县乡籍铁匠阮大,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说罢,阮大再度转身,打算离开包厢。
“等会儿。”
胡矿主突然说道:“你是个铁匠?”
“对,实打实的铁匠。”
说话间,阮大挽起了袖子,露出满是青筋的胳膊。
“我听人说,铁匠四门手艺,寻料,锻造,开刃,抛光……”
胡矿主玩味道:“你的水平如何?”
“尚能过眼。”
虽是客气话,但情商稍微高一些,都能听出,阮大在自谦。
胡矿主登时拿起了镯子,道:“我给你个机会,我的矿起了一批料,寻料师傅暂且不在,你来帮我寻,寻出好料,我许你自提一成,算是感谢你还我舅舅手镯,如何?”
还有这种好事?
阮大惊讶地张开了嘴巴,道:“这……也太容易了吧……”
“谁说容易了?”
胡矿主再度玩味地笑了:“不得破坏矿料皮壳。”
不能破壳?
天下谁有这本事,能透过壳猜出里头的东西?
带着满心疑惑,阮家三兄弟,跟着胡矿主去了他的矿场。
堆料区已经堆出了小山一般的矿石,旁边还摆了几个已经选出的矿石。
每一块矿石,表皮都封着厚砂层。
选好的矿石的表层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口子里露出的,便是内里的矿料。
“这叫开窗,”胡矿主解释道:“你可以过去看看,若是你能帮我挑出好料,并且开出窗口,我便给你一成。”
阮大好奇地走了过去,抱起一块已经选出的矿石看了看。
窗口是个二指宽窄的圆型,露出内里的矿肉,刚好是一块赤金。
咋一看,好似整个矿料,都是赤金一般。
但在手里一掂,阮大便皱起了眉头,道:“胡矿主,你这块矿,料头很低啊。”
“这你不管,你只管帮我寻料即可。”
带着满心的怀疑,阮家三兄弟一起寻料。
寻了许久之后,大约寻出来一百多块,有大有小。
胡矿主凑过了脑袋,分外关切道:“能开吗?”
“不能。”
阮大对胡矿主作揖,道:“在下毕生所学,没见过开窗这门手艺,但在下只能保证,在下所挑之矿,料头很足。”
胡矿主有些泄气,道:“哎……天意让我做不成这笔生意。”
“怎么的?”阮大好奇道。
“我的生意,开窗竞价,开不出窗,谁敢买原矿?”
胡矿主自嘲地笑了笑,道:“看来这一期,只能黄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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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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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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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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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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