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揪着头发蹲在地上,脑袋里全是刚才的骰子。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一切。
“李纯!你他妈的给老子醒醒!”
陡然间,朋远观的暴喝声,将他惊得浑身发抖。
他惊愕地看着朋远观,一双眼中满是无助。
“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明阳曾经最大的地痞无赖,我这样的垃圾,人见人恨的垃圾,尚且知道努力生活,但凡有些许机会,我也要去抓住它,过好自己的日子!”
朋远观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狂吼道:“你曾经是福欢酒楼的大厨!难道连个地痞无赖都不如吗?”
“我……我……”
李纯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三年经历的一切,全都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至今无法忘记,那几个放贷的将他妹妹拖进房中时,她妹妹凄惨的叫声,也不敢忘记他妹妹将自己的手印按在卖身契上时,那无助的泪水……
可是,他也记得放贷的再度催债时,刘员外破门而入,替他挡下两棍,并拿出五十两黄金让他们滚的模样。
也记得刘员外说过,他们相识是缘分,钱还不还无所谓,只求他不要再赌。
拜入八珍楼这三年来,的确受了很多气,但每每想起刘员外曾经救他,他便能打足干劲。
甚至在其他厨子不满时,他也心甘情愿地帮着刘员外说话。
可是,若是三年前的赌局是假的……
“啊!!!!!”
李纯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疯狂地嘶吼着。
惊得本已入睡的柳明,也从食馆里跑了出来。
朋远观见到他,便迎了上去,小声将事情一说。
柳明打了个哈欠,走到李纯面前,轻轻踹了踹他,道:“李大厨,这事儿其实很好解决。”
李纯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柳明,喃喃道:“如何解?”
“朋远观所言,皆是他的推断,但你妹妹还在苦海沉沦,这是正在发生的事。”
柳明微微一笑,道:“我出钱,把她赎出来,尔后想想办法,找到当年的放贷人,一问便知。”
“你……出钱?”李纯一脸惊愕。
“对,我出,把人赎出来以后,咱们慢慢来解当年的结,若是刘员外的确是救了你,那便是我柳记脏了心窍,污蔑刘员外,赎人之财,便当赔罪,若是如朋远观所猜,这钱便当借你,至于你是否愿意加入柳记,咱们再重新聊。”
柳明大大方方道:“放心,我绝不会用这件事,占你便宜,即便你不愿留在柳记,这钱你按一分利,每月还我即可。”
一分利,是民间借贷常用之利,每月算利百分之一,比起九出十三归,可便宜了太多。
尔后,柳明潇洒地一甩袖子,道:“朋远观,赎金你问过了吗?”
关键时刻,朋远观却支吾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说的,当面说出来!”
“掌柜的……”
朋远观有些尴尬,附耳上去,小声说了什么。
“多少!”
柳明惊得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百两银子……”
嘶……
柳明倒吸一口凉气,道:“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三千二百余两……”朋远观小声道。
“取银子,今晚便去赎人!”
被朋远观拉着上了马车后,李纯一路都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直至到了柳眉梢门口,李纯才悄悄抬起了头。
然而,此时车内最紧张的不是他,而是柳明。
此时的柳明,心头砰砰直跳。
进窑子,在现代是犯法的,短则五千块钱家属领回,长则十五日行政拘留。
他从未去过。
但穿越后的东城,窑子不仅是合法的,还是正当生意。
每月要赋税的那种!
合法,意味着现在他进去,一次点个五六个歌姬舞伎的……
嘿嘿嘿嘿嘿……
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马车,柳明双腿有些发软,赶紧使唤朋远观走在前头。
朋远观不疑有他,率先走进了柳眉梢内。
龟公一见了他,脸上便堆满了笑容,赶紧招呼后,回头扯着嗓子叫老鸨。
老鸨满心欢喜,带着几个歌姬舞伎便下来迎客。
待得柳明看到歌姬舞伎的模样时,心中的欲火顿时就熄了……
脑满肠肥的。
大腿能顶自己俩!
算了算了,开坦克要被人唠一辈子的。
朋远观也不废话,开门见山便说:“老鸨,我就直言了,刚才玩了一晚上,对你们花魁非常满意,我来赎她走,养在外头当个外室。”
“客官,您这不合适吧……”
做皮肉生意的,哪有不想挣钱之理?m.xiumb.com
老鸨明显是在装,想来是为了更高的价格。
身为地痞的朋远观又怎会不懂这些门道?他赶紧说道:“开个价吧,谈得拢咱们就谈。”
“客官,本店花魁就这一人,您赎走了,咱们这个小店怎么经营啊……”
老鸨一副委屈模样,看得朋远观心烦,当即转过了身道:“不赎就算了,告辞。”
“哎!客官留步!”
果不其然,老鸨当即便把他叫住了。
尔后,竖起了一根手指:“这个价,客官觉得如何?”
“一百两?”朋远观故意装傻道。
“一百两哪儿够啊,客官,添个零,如何?”
老鸨试探着,朋远观也故作为难,道:“一千两,我去旁边怡红院赎个更好看更年轻的,岂不是更好?”
尔后,他还故意回头,看向柳明道:“柳公子意下如何?”
柳明会意,当即摇头道:“这等小店的花魁,偶尔来玩两次就行了,非要大半夜赎人,脑子进水了吧你。”
“有道理啊,一千两着实太贵了,不值,不值……”
朋远观再度转身,又是要走的模样。
老鸨当即拉住了他,又道:“朋公子,您觉得多少合适?”
“我看她也二十三四了,干不了几年,这样吧,我委屈些,加五十两,如何?”
老鸨又开始故作犹豫,尔后又道:“添点儿,再添点儿我便放人。”
朋远观还想继续讨价还价,柳明受不了了,当即打断道:“老鸨子,你特么爽快点报个价,他再还一个,合适这事儿就这么定,不合适就当我们没来过,如何?”
他一说完,朋远观便将手背在背后,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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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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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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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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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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