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带着司机跑进去开窗子,却发现窗子上全是密封的胶条,这时候陈路遥才确切闻到过往的风中有煤气的味道。
原来自己不好的预感是真的,那保姆去哪了呢?
想到这陈路遥就走出去很远打电话给保姆:“你好,我是陈路遥。”
“太太?有什么事吗?”
“你没在龙湖吗?”
“昨天老先生说他们明天不在家,就先给我休假,让我回家看看。”
张北辰自己一个人朝楼上跑,刚一推开房间的门,就看两个人好好的躺在床上,安详得像是睡着了。
张北辰站在床边缓缓伸出手放在艾克西爸爸的鼻子下面,已经没了气息。生命就算这样完结了吗?
陈路遥叫来了救护车,但时间太晚了。经过法医验证,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
大概也就是在保姆离开以后,两个人封上了门窗,然后回到房间好好睡觉等待死亡。
天亮,他们也就离开了。
听警察这样的揣测,陈路遥的心里别提多冷。他们的生活应该比自己想象得要灰暗。
总有这样的人,看起来笑得十分粲然,事实上心里早已灰冷得如同停尸间。
举办葬礼的那天阳光很足,仰头便可见到万顷碧波,两块紧挨着的墓地旁边有两棵紧挨着的大树。
斑驳树影下的人认认真真的听着悼词,胸前的白花衬托着这一家人带来的哀伤。
同样为人母的陈路遥明白艾克西爸妈的痛楚,孩子没了,希望也跟着没了。
蹉跎的余生总会觉得没有意义,他们似乎也不想找到发挥余热的方式,只想赶紧离开。
这让张北辰和陈路遥有些自责,自己没有多去看看他们,没有提醒他们:只要活着就还有很多希望。
同事也叫陈路遥明白,为人子女保重自己有多重要。
站在这对老夫妇的坟墓前,不禁叫陈路遥又想起一个人,那就是李婉宁。同样是家里的独子,同样早早就离开了的李婉宁。
葬礼过后陈路遥有些觉得心累,无意的问了句:“你知道,李婉宁葬在哪吗?”
“在李家的陵山上。”张北辰一边说,一边摘掉自己胳膊上的黑布:“如果没有李家人同意,是上不去的。”
李家的陵山?李家的人果然是傲娇,即便是死了,不想见的人也永远见不到他们。
陈路遥摸了摸脖子上艾克西妈妈送给她的那条项链,心情别提多复杂。
车子一路开到老城区,回到家里陈路遥就想赶紧到房间抱抱自己的妈妈。但妈妈却一点也不给面子,抱着张北辰就喊:“小军回来了呀!读书累不累?”
“……”
“妈,我是北辰。”
“你是北辰啊?”
“对啊,您忘了?”
“回家就好,路遥呢?”
“妈,我在这。”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刚走到厨房,陈路遥就看到妈妈蹲下去捡起地上的菜叶,站起来之后又默默的走回来,看着张北辰问:“北辰?”
张北辰愣愣的点了头,就听妈妈说:“天气热,你坐我去给你倒水。”
她仿佛忘记了刚才走到厨房要去做什么,陈路遥和张北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看着妈妈进去倒水,陈路遥赶紧走过去:“妈,我来。”
“你看看我这记性,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煮面条。这个面放在哪了……”
“看起来,病情又严重了一些。”张北辰小声的问陈路遥。
陈路遥剥了个果丹皮给宣宣抬头和张北辰说:“是啊,但能之前的状态能保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好了。这个病……是不可能根治的。”
朝厨房的方向看了许久,张北辰才问到:“不如接到我们那吧。”
“他们喜欢住在老城区,毕竟在这活了二十年,记忆都留在这了。”
陈路遥九岁以后的记忆也都留在这里,要是突然之间一家子都走了,这房子不就空了?自己再回来的时候,便一点温度也找不到了。
“妈妈,你愿意和我们走吗?”
“走?往哪里走?咱们这就走了,你爸回来找不着怎么办?刚才我给他打电话又打不通,你说说出门在外手机没电他要手机干什么?”
爸爸那个号码已经十几年无法打通了。
这一天对于陈路遥来说过的极漫长,也过的极‘丧’。她想张北辰也应该是一样的心情吧?
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能够领他开心的事情。
但自己还没有想到怎么才能叫张北辰开心些,一回到房间陈路遥就看到一个特别大的盒子放在正中间。
黑漆漆的盒子,神秘又恐怖。
“北辰!”
“怎么了?”
“这是什么?谁放在这的?”
张北辰站在陈路遥身后一扬下巴:“你打开看看。”
“你放在这的?”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叫陈路遥:“打开看看。”
陈路遥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盒子,掀开盖子看到里面是套雪白的婚纱。
“时间赶的不凑巧,今天送过来。也是时候聊聊咱们婚礼的事情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路遥只顾着伸手摸里面的婚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张北辰的话一样。
“咳咳。”
“嗯?没什么想法。”
“没想法?”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居然对两个人的婚礼没有想法?
“你是不是女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婚礼没想法呢?”
“没想法就是没想法,艾克西的爸妈刚去世,咱们就想婚礼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适?就算他们没有什么影响,你妈你爸也都算新丧,还是算了。”
“那迟早有一天是要办婚礼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们……”
话还没说完,陈路遥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抬眼看着张北辰:“你说的对,但我暂时真的没什么想法,你累了吗?要不咱们休息吧?”
张北辰看着她好一会,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你先休息,我还有些事。”
说完他就走了,陈路遥在房间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回来。自己悄咪咪的下楼却没有看到人。
推开门朝后远走,原来他一个人坐在假山后面的小桌上喝酒,原来他一直都在压抑自己的心情。
陈路遥拉了拉针织衫朝张北辰的方向走过去:“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呢?”
“不是说累了?怎么没睡?”
“呃……”
“要是睡不着就一起吧。”
“其实刚才在看到婚纱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
“蒋宗峻……”
“过去了,不是都没发生什么,你怎么还是念念不忘?难道就是因为没有发生什么,你觉得遗憾?”
“遗憾你个头啊!”陈路遥拿起佣人刚递过来的杯子,佯装要砸在张北辰头上。
“那你还嘟嘟囔囔个没完没了?”
“毕竟你真真切切的受到了伤害,所以你心里有些介意,我是可以理解的。”
“最受伤害的应该是你,所以咱们以后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嗯。”
两个人坐在月亮下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结局还是一样的,陈路遥喝醉了。
红着脸凑到张北辰身边,朝着他的耳朵喘着温热的酒气轻声说:“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和你说。”
张北辰回头捏着她的下巴:“你想说什么呀?”
“这件事很重要,组织叫我小心翼翼的跟你说,而且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这股‘上头’的劲,真是叫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好,那你小心翼翼的跟我说,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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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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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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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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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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