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怎么样了?”
徐春江将一杯热牛奶,递到白疏的面前,“周家小少爷,今天不会回来了。”
白疏立刻从温顺小绵羊,切换成随时准备战斗的狮子,“和周时没有关系,他对我挺好的。”
“我知道,所以今天才会‘请’他们去隔壁住。”
徐春江加重了请的读音,大手覆在白疏的头顶,神色复杂,“白疏,和我回家吧,早就该带你回去了。”
白疏一动也不敢动。
分不清面前这个生父,到底是在思念母亲,还是在对自己心存亏欠。
或者觉得对她们母女愧疚。
“徐先……”
白疏顿了一下,感觉哪种称呼都不太对劲,索性就直接省略了称呼。
“您只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我们本来没有关系的。”
徐春江见她要划清界限,却又不忍心伤了他的心,他就多了一分笃定。
他的孩子,真的很善良,应该是遗传了她妈妈的基因。
“不着急改口。”
白疏小声嘟囔,“我也没准备改口啊。我都二十多岁了冒出来一个人说是我亲爹,而且要插手管我,我是不能接受的。”
成年了之后,不再需要别人养活,所以也不用太纠结。
白疏想了两个小时,就想出个这么结论。
“你喜欢周家小少爷吗?”徐春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白疏没弄明白他的意图,蹙眉点点头,“喜欢。”
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左手无名指,嘴角扬起一些弧度。
而后意识到什么,白疏有些慌张看向徐春江,“周时是个好人,你不能因为我不和你走,你就去对付他,我知道你有这种能力。”
徐春江忍不住笑了,“如果我是这种小人,你觉得你妈妈当初会看得上我吗?”琇書蛧
“那你问我喜不喜欢周时,搞得怪吓人的。”白疏抹了抹额头的汗,她是真的很紧张。
“周家的关系很复杂?”
“嗯?”
白疏不明所以,“你又准备对付周家了?周家对我也挺好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吧。”
随即,她就听到徐春江儒雅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幽幽地说着,那些震荡灵魂的话语。
“那你既然喜欢周时,又知道周家很复杂,那你是想成为他的附属品,一个永远都需要他保护的人;还是你想成为一棵树,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徐春江,这个白疏失散多年,才知道有的生理学父亲。
的确很会攻心。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如果必须找一个人依靠,我肯定会选周时。”
白疏有些惴惴不安,她得承认徐春江的话,还是动摇了她的决心。
徐春江抓住了她的情绪,“为什么你不能成为别人的依靠呢,你是怕你和我走了,他就不等你了?”
“孩子,感情是自由的,你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但是在对方需要你的时候,你的安慰和拥抱,不及你给他实实在在的东西。”
徐春江这算是切身经历了,如果当年白疏妈妈自身强大,他们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徐春江也在懊悔,如果当年他的实力够强,又怎么会保护不好她们母女。
他没有要把这些,强加在孩子身上的意思。
只是他知道,如果孩子内心不够强大,他们未来经历的风雨,受伤更多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
为人父母,哪怕才知道自己当了父亲,徐春江考虑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酷寒像一只巨手,牢牢将人攥在手心,就像逃不开的命运。
白疏眼神看向窗外,白雪皑皑的群山,参天的松柏并立,像是一个个人。
只有在有足够实力时,它们才能并肩对抗风雪。
“您这样的家庭,我也不可能成长。”
白疏的心动摇了,地动山摇。
徐春江露出一丝喜色,“我们家里不比周家,没有人给你搭建象牙塔。”
白疏不禁偷瞄了他一眼。
说好的,回家就能继承亿万家产呢?
说好的,回家就是人人喜爱的小公主呢?
说好的,久别重逢抱头痛哭呢?
白疏觉得还是应该少看电视剧,不然脑子真的有可能坏掉。
还没开始幻想未来的生活,现在可好,徐春江给了她当头一棒。
不过正是徐春江这样,白疏才会有了和他回家的冲动。
“我想见见周时。”
白疏用手指着外面的黑衣人,“你的人,应该不会放周时进来。”
“他就在隔壁,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徐春江看了一下手表,“今晚十二点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会议。”
比国家领导人还忙,白疏心里暗讽。
仿佛心灵感应似的,徐春江抬头看着她,“爸爸,真的很忙。”
白疏溜了,什么爸爸不爸爸的,明明就是陌生人。
出了院子门。
白疏就见到了周时,冻得和根冰棍儿似的。
“你傻不傻呀,怎么站在外面等。”
周时拨开白疏摸他脸的手,眼神很深,“你要和他走对吗?”
“我……”
白疏很慌张地抓住周时的手,着急解释,“周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贪图徐家的钱,我只是……”
“你只是想要更好的,和我站在一起?”
周时一声冷笑,嘴唇颤抖,“小孩儿,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的意思,我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吗?”
从白疏出来那一刻,周时已经懂了。
徐春江说的24小时未到,周时肯定是进不去的,如果白疏不是答应了什么,她也走不出来。
看起来徐春江是讲理的人,但是他的理必须讲到完全对他有利。
周时一直就在担心,白疏会被徐春江拿着他来说事,现在的情况也印证了周时的猜想。
在余杭和安舟面前,周时可以油嘴滑舌,信心满满。
可是在面对白疏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多少信心。
如同徐春江的那句话,白疏今天可以喜欢他,明天也可以喜欢别的人。
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周时把白疏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小孩儿,如果你要和你亲爹走,那我们就这辈子再也不要见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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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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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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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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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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