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长长叹了一口气,眼前升起一团白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老祖宗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
“周时,我们就到这里吧。”
白疏再次重复,只是这次加上了主语。
周时听了一秒变脸,“白疏,起床气再大,你也不能开这种玩笑。”
白疏苦笑解释,“我们现在这样,又是何必呢?”
“我们哪样了?不是都好好的,什么又叫何必!”
哪样?
周时偷偷的半夜摸出去鬼混,她还要假装不知道,这样还是好好的吗?
白疏暗自腹诽,余光瞥见周时一个大跨步站到了她的前面。
“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纵容,但是你这样胡闹,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白疏抬头瞧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以前怎么玩我管不着,以后怎么玩我也不想管,只是求你放过我,别再折磨我了。”
“我玩什么了?你给我判死刑,总还要宣读一下罪行吧。”周时蹙着眉心,牙齿因为生气上下打着架。
白疏凝着他的脸,随即痛苦地闭上双眼,想把苦涩都吞进肚子里,“给彼此留点脸面吧,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吗?”
周时真的莫名其妙。
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白疏到底气什么,他又做了什么事,能让她气成这样的。
“要不你还是明明白白的说,我也好清清楚楚的死。”
周时对白疏算是有耐心的了。
要是换做其他人,现在不是周时扭屁股直接走人,要不就是那个人直接躺山下了。
不过按照周时的脾气,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狗东西,你们能不能快点,要冻死你爹了。”余杭站在山顶怒吼。
白疏想要张的嘴,又闭上了,“先上去吧,晚点再和你说。”
真是好兄弟,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
周时让开身位,就算再生气,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后面护着白疏。
“我草你大爷,要是你们再不上来,我和安舟就得冻死在这里了。”余杭冻得直哆嗦,“现在可以开动了吗?”
周时黑着脸点头,“我大爷在福满园,随时欢迎你。”
白疏无奈叹气,她妈也在福满园,就在周时大爷隔壁的隔壁。
大清早的说什么晦气话。
也就是余杭不在意,不然又得打一架。www.xiumb.com
“小白疏,你这咋得了,怎么还哭丧着脸,今天这个日子你可得笑笑才行。”
余杭手里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白疏走过来,他的头灯射的白疏眼睛疼。
就在白疏揉眼的时候,东西到了周时手里。
“滚犊子,难道这事我还能让你代劳?”
“草,要不我们试试,看小白疏选谁?”余杭冲着安舟喊,“也算上你,不然你总觉得爹爹们冷落了你。”
白疏,“……”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能不能别搞得神神秘秘的,不就是看个日出,我去观景台了。”
白疏踏步就要往望远镜的方向走,那种扫码给两块钱,就能看到全景的设备,如今在各个景区显然是自动收款机。
她的脚刚踏出去两步,原本还黑漆漆的山顶,霎时灯光亮起。
白雪在灯光下,星星点点,和天上的繁星相互辉映。
也就过了不到半分钟,在山下很远的地方,升起了烟花,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山下的狗,山上的狗,都狂吠不停。
安舟不知道去哪里搞了一束白玫瑰,塞进白疏的怀里。
周时单膝跪在了白疏面前。
那个余杭给的黑东西,现在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之前结婚仓促,有点委屈你了,就想着在这里给你补个求婚仪式,反正已经领证了,我就直接给你戴上了。”
在场的谁都以为,周时会说一段动情的话,反正周时是最拿手的。
只是听到他的开场词,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合着,之前准备的台词,还有在这山上的演练,都是闹着玩的?
周时不是不想说,只是他有些不敢问白疏,愿不愿意嫁给他。
毕竟几分钟前,白疏还在和他说结束呢。
周时没等白疏反应过来,直接把钻戒塞进了白疏的无名指,也没等白疏扶他起来,他自己就站了起来。
搂着白疏的肩,他的态度很嚣张,“想从我这儿跑,没门儿。”
白疏侧头盯着他,懵了很久,推开他,躲避他给的片刻温暖。
“你这样算是怎么回事啊,夜里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现在又来抱我,你自己心里就不膈应吗?”
周时困惑的表情一顿,马上就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了。
“我可不是余杭,随便哪个女人都能进我的被窝。”
“就你纯洁,就你干净,你丫要是没点那方面的病,我是第一个不信。”
余杭一脚踢上旁边的雪堆,“哪个和你约会的女人,不都是出来说你不行。小白疏,你赶紧找下家吧,指不定这个狗东西吃了多少药,才能在你面前展露雄风。”
“我需要吃那些玩意儿?我有没有毛病,白疏最有发言权。除了她之外,谁说的话,我都可以起诉他诽谤。”
白疏,“……”
再次无语。
周时这是什么意思,余杭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干净,什么叫诽谤。
“你……你们……”
白疏的指尖朝向不明,“你们逗我玩呢?”
钻戒在手上沉甸甸的,白疏还不适应外物的负担,还有形式上的宣誓。
一直沉默的安舟,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小白疏,你给我们透个底,周时到底有没有问题,怎么美女都说他不行,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除了让人滚,就是他自己溜。”
“啊——”
白疏的表情是错愕的,“你别说你那天也是第一次,我怎么就不信呢?”
说实话她有些震惊,又有点不愿意相信。
“什么,什么也是第一次?”
余杭八卦地凑到白疏跟前,“你别说你们两个都说是纯洁的,电视剧也不敢这样演啊,周时不行,你也不行,还是周泽雨也不行?”
周时弯腰抓起一把雪,直接堵住了余杭的嘴,“你要是不会讲人话,就把嘴捐了。”
而后,周时望向白疏,“我就那么厉害,第一次就让你觉得我身经百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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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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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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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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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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