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到大年三十,但是年味儿已经很浓。
周时来的时候,是周家的司机,帮着把拜年礼物送进秦家的。
一些名贵但是很实用的滋补品,既不失礼,也不会让收礼的人感到有些负担。
周时的身上带着些许酒气,当着众人的面抱了抱白疏,“对不起啊,家里长辈劝酒不得不喝了两杯。”
周时明明什么过分动作都没有,却让白疏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看着呢,你先放开我。”
周时附在她的耳边,眼底都是笑意,他的声音很小,“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话音落。
周时也就把她放开了,转身和屋里的其他人热情打着招呼。
无疑搞外交的一把好手,白疏最不擅长的人情世故,在周时这里就是小菜一碟。
白疏站在客厅里,靠在秦偲的胳膊上,看着周时和秦家长辈寒暄,心中第一次觉得,她和周时有了家人的感觉。
他们依旧是独立的个体,不过也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把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这是白疏在白家没有,从前在周家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不知道秦妈妈说了什么,周时回头看了一眼白疏,冲她挑了一下眉微笑。
而后,周时又把眼睛收回到了长辈身上。
周时那样的笑容,让白疏橫生现世安稳的感觉。
“白疏就和我们亲闺女一样,周少爷以前的事,我们也不多问,还请你以后好好待白疏。”
秦妈妈抹了把眼泪,她倒是愿意给白疏当妈妈,但是还有诸多的问题摆在面前,更主要的是白疏自己不愿意。
周时态度恭敬地点头,无比认真,“我会一直对她好的。”
他没说一定,也没说永远。
秦妈妈略带伤感,“我们相信周少爷。”
“您们还是叫我周时吧,或者随家里叫我一声老幺也行,就别再和外人一样叫着少爷了。”
周时能感受到秦家长辈对白疏的关心,虽然话不多,但是心是诚的。
比起做了二十多父女的白天云,秦家更像白疏的娘家。
他们的那句不问从前,真的让周时也有些替白疏感动。
因为他们爱着白疏,所以对她的选择不放心的同时,也是尊重的。
白疏和胡珞以压岁钱的名义,从秦家长辈那里,各自领了一个很厚的红包。
周时也拿了一个红包,比白疏的还要厚。
坐在车里白疏数着两个红包的金额,足足差了八千块。
“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待见呢?第一次去秦家,压岁钱都比我多了。”
白疏有点小小的胸闷,好像自己在意的人,又被周时拐走了的感觉。
周时没忍住笑了,“傻不傻,我那是压岁钱吗?”
“不是压岁钱,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
后面的话白疏没说,说出来就不尊重秦家长辈了。
毕竟在年夜饭的桌子上,一般就两种人能拿到红包,周时哪种都不是啊。
周时睨了她一眼,“我那是新女婿上门,秦妈妈在替你妈妈打发我呢。”
见白疏还没懂,周时又问了一句,“还记得爸知道我们结婚后,第一次见你给你的东西吗,都是一个意思。”
这也怪不着白疏,她还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孩儿。
白家又从来没教过她这些,因为白天云对她的态度,其实白家其他亲戚也不太喜欢白疏。
白疏连亲戚走动都很少,就更没人教她除了学习以外,为人处世的道理。www.xiumb.com
听周时这样解释。
白疏才知道,原来两个人结婚,还需要双方父母这样形式上的祝福。
瞬时她就觉得有些亏欠周时了,“那你会不会心里不平衡,你爸给我那么多,到了我这里只有秦妈妈给你一万多块。”
想到了什么,白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妈肯定是想给你的,只是她给你的,估摸着面值再大你也不敢收。”
也是在这时,就在这一刻,白疏还是有些遗憾,如果父母双全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
虽然不能给周时很多钱,但是他们一定会真心地祝福他们的。
而不是白天云那样,只会想着拿着白疏去周家,去周时那里,为他自己谋求多少的利益。
生不及养。
这四个字在白疏和白天云的身上,真的是找不到一点痕迹。
周时眼底隐忍着痛心,扯起嘴角,“丈母娘都把你给我了,我还要什么钱啊,我缺那东西吗?”
原本只是句安慰白疏的俏皮话,周时说完也觉得自己说得很对。
要是丈母娘在,就按照以前柳姨的办事风格,周时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心思,才能把白疏骗到手。
白疏假装理直气壮,“你说得很对,我可是无价之宝。”
宝,应该是蓉城骂人的宝器的宝,而不是珠宝的宝。
“是谁教你脸皮这么厚的?”周时没想到她能这样。
“你呀,还能是谁?”
白疏都不用回忆,都能随口而出一大箩筐,周时厚脸皮的证据。
说完后。
白疏又觉得自己过分了,生怕周时多想,“可是你脸皮也没有太厚,起码比白天云的脸皮薄多了。你总是不喜欢让我为难,让我难受,所以才装作厚脸皮的。”
周时彻底被她整不会了。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白疏很多话的后面,都是有后续台词的。
只是白疏从没这样讲给他听过,现在听了有些动容。
白疏的脑子是清醒的,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也没有因为周时的喜欢而傲慢。
她比周时想的,还要敏感细腻很多。
周时老老实实地开着车,理智和感性在脑子里互相拉扯。
他不应该跟着一个情绪病人的情绪走,但是每每看到白疏低落自责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随着她一起走进她的情绪里。
人活一辈子,就算再穷凶极恶的人,都还多少有一些柔软。
周时这一辈子,有个人的名字,是他一生的柔软。
但是,他还是不能任由把白疏的情绪蔓延,趁着红灯的时间,他侧头看了好一阵。
等绿灯亮起时,仿佛片刻前的情绪全无。
他淡定地开着车,若无其事地开口,“那今晚是不是再穿一次我的白衬衣,再演一回谍战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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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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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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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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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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