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那我可要多喝几杯,怎么也不能负了小白疏这番盛情。”余杭直接抬手,要了更大的酒杯,给安舟和自己都换上了。
白疏欲言又止,还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什么时候又说过她买单的话。
荷包瘪瘪的,和风干的海苔似的。
见到安舟又开了瓶新酒,白疏的话是彻底说不出去了。
又瞧见偷笑的周时,这人怎么这么坏呢,惯会让她下不来台的。
白疏是真的没有这么消费过的,跟着秦偲蹭吃蹭喝她倒是挺在行,刷卡的时候听到数字,她整个人神经都是绷紧的。
虽然卡是周时的,钱却也是白疏实打实花出去的,买了自己的面子。
坐在代驾司机开车的车上,白疏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至于自己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从前的心理平衡被打破,她就是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蓉城的这场冬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落到开春,反正这个冬天似乎是会下个不停。
汽车尾灯,在细雨里散漫着刺眼的猩红,白疏也不知道在她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蓉城落下一场鹅毛大雪,然后将城市都覆上纯净的白。
白疏是没有见过大雪的,从小到大她连蓉城都很少出去过,后来工作了倒是有几次出差的机会,不过因为她还没有毕业的原因,去的地方也都是周边的省市。
而周时在她的旁边,看着窗外细雨中的街景,嘴里却在和白疏讲着他读大学时,在加拿大蒙特利尔的生活。
那样的雪国,在冬天又会是什么样的盛景,白疏只能靠着看过的照片,去尽量地想象。
周时很坦诚地,和白疏诉说着过去,畅想着有白疏的未来。
似乎是想让把彼此错过的时间,以后都要去弥补,至于今夜到底喝了多少酒,倒是被周时忘得一干二净。
到了别墅。
白疏正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靠在门框上的周时,突然从身后搂住了白疏的腰,脑袋搭在白疏的肩上。
他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酒气,呼出的气也比平日更滚烫,“白疏,我爱了你很久,很久……”
后面的话,周时几乎是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白疏也没有听懂他想表达什么。
只是他借着酒意表达的心事,让白疏的心许久也不能平静。
在这夜细雨的灯下,有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周时,小心翼翼地说他爱了白疏很久。
白疏分不清他是酒后胡语,还是借着酒意说的真情。
她的脑袋是发懵的,只知道如果再不一鼓作气地把周时扶进去休息,估摸着今夜他们就得在自家门口相互取暖了。
白疏只觉得酒的力量真的太厉害,完全没有可以讲得明白的逻辑,从前以酒度日的周时,又是否把同样的话,说给了别的姑娘听。
白疏帮周时收拾完,躺在床上彻夜无眠。
她不想去琢磨周时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大脑有它自己的想法,不受白疏的控制。
一晚上白疏脑子里不是周时的名字,就是周时的脸,和咒语一样在她的脑子里挥散不去。
哪怕周时就在她的身边躺着,时而还闹出一点小动静,白疏都觉得周时离她很远,让白疏感到很陌生。
次日早上。
白疏还躺在床上,一阵电话铃声将她吵醒。
深色的窗帘和窗户之间,还隔着一层白纱,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从白纱的缝隙间照了进来,把原本就干净的屋子,照得很温暖。
昨夜醉酒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连属于他的温度也不知何时被带走,只有床单上和枕头上,还保留着有人睡过的痕迹。
房间里的一切景色,都像极了老照片的记忆。
只是现代气息很足的铃声,扰得白疏有些心浮气躁。
她非常烦躁,又很懒洋洋地伸出胳膊,把床头的手机拿进被窝放在床单上,按下了接听键,瞬间戳在了扩音器上。
“周太太,我是送货过来的,请问家里有人吗?”
白疏声音很慵懒,“你打错了,这里没有什么周太太。”
“可是地址和电话都没错,请问……”
白疏连眼睛都没睁开,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我马上下去开门。”
匆匆裹了一件长款羽绒服,白疏连脸都没来得及洗,用手搓了搓脸,就直接下楼了。
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几名搬运工人进进出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帮忙搭把手,可实在是没有一点精力,而后就在内心作罢。
也不知道周时去哪里了,怎么买了那么些东西,大大小小的箱子里也不知道装着些什么。
白疏站在门边抠着手指,显示她已经很不耐烦了。xiumb.com
周时在她的耐心值快要爆炸的时候,从外面跑步回来了,看到她在那里站着都要睡着了。
他在台阶下愣了片刻,这也是有了起床气?
周时嘴角带着微笑,小跑到白疏所站的门边,“没睡醒就再去睡会儿,我忘了今天要送东西过来,昨天酒喝多了全身疼,就去跑了会儿步。”
白疏眨了眨眼,单纯是眼皮太重,“买的都是什么啊,这一大早进进出出的,不上班了吗?”
其实早就过了上班的时间点,冬天蓉城天色完全打开,肯定是过了八点的。
显然白疏的大脑还没跟上节奏,所以才问出了这么蠢的问题。
周时喝了两口矿泉水,这才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帮你在我这儿请了半天假,然后东西是买来布置客房的。”
“你有客人来要来家里住?”
“你不是想给外公他们换个环境吗?养老院住着老是不放心,我就想着把他们接回来住,到时候请两个阿姨在家照顾着就行。”
有些事周时不主动问,白疏是永远不会提的。
照顾两位老人而已,也是周时应尽的职责,也不太用得着他费多少心思。
可是这对白疏来说,的确是意义非凡的。
“周时……”白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印证了昨夜周时的话,他好像真的对白疏用心良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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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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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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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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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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