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彻底清醒后,林酒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极力将自己的脆弱、狼狈掩盖,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疏离,仿佛坚不可摧的模样。
“陆先生,很抱歉,我方才情绪太激动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你不想眼睁睁地看到我被畜生欺侮,你才会出手相救。”
“但说实话,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好心。”
“他们已经用伤害我的亲人对我发出了警告,我知道他们今天会来找我,我特地在楼道装了监控。”
“我开始反抗过,我故意激怒了他们,他们对我施暴、对我用强,我差一点就成功地拍下证据了,因为陆先生你的出现,我功亏一篑。”
“你这样的人,习惯了站在高处,仿佛无所不能。你或许会觉得我这种行为很可笑,可除了这样,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林酒惨淡又疏冷地勾了下唇角,“说句犯蠢的话,只要能将他们送进监狱,只要能护住我的至亲,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愿意!”
陆今朝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撕扯。
他倒是没觉得她太蠢,就是她这一腔孤勇,让他心脏变得似乎不太正常了,动不动就生了病一般扯痛。
他不着痕迹地按了下自己的心口,“就算他们得逞。”
“根据华国法律,他们那样,顶多也就是判十年。但实际上,很少有人能判十年。且就算你这次能将他们送进监狱,他们出狱后,还是会找你麻烦,那以后你怎么办?”
“我再把他们送进去!”
林酒小脸红紫肿胀,她唇色却惨白如纸。
她就那么惨白着两片唇,近乎偏执地一字一顿开口,“他们出来一次,我便将他们送进去一次,直到他们死!”
陆今朝心脏巨颤,疼痛渐渐失控。
他掩饰一般将脸别向一旁,嫌弃轻嗤,“疯子!”
林酒也觉得她大概是疯了。
可她身在阴暗中,她无力与恶魔抗争,除了以身为饵,她无法拨云见月。
方才她肚子挨了宋富好几脚,她后腰还撞在了门把手上,火辣辣的疼,她知道她快要撑不住了,她不想将自己的脆弱继续展现在前睡友面前。
她平静地对着他下逐客令,“陆先生,你请回吧。”
“我知道,你觉得我随便、不自重,我的行为,让你看不过眼,但不管我做什么决定,这都是我的人生,你可以评论,却无权干涉。”
“再也不见!”
说完这话,林酒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她快速将监控中方才的那段视频截到电脑桌面上后,就找出小药箱,拿了片止痛药吃下。
她脸现在不赶快消肿,明天得肿得更厉害。
她不想影响上班,她又拖着疼痛、疲惫的身体,去冰箱取出了包冰块,给自己消肿。
她从厨房回来后,见陆今朝还在她的房间,她忍不住又下了一遍逐客令,“陆先生,你我已经一刀两断,你在我房间不合适。”
她总是赶他走,陆今朝心中很气。
但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只怕风一吹就得倒,若是离开,他不放心。
生了会儿闷气后,他还是沉着脸对她开口,“你毕竟救过风回,若你疼得晕倒在了地上,我却坐视不理,风回会生气。”
他不走,原来又是为了帮陆风回还她恩情?
林酒正想说,不用他还,他把她当陌生人就是两清了,他已经强势地拿过冰袋,贴到了她脸上。
‘陆先生,麻烦你把冰袋还给我,我自己敷就好。”
“真丑!”
陆今朝没将冰袋还给她,而是霸道地将她抱到了卧室里面的木床上。
“陆先生,你……”
陆今朝知道她这小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他直接将她的声音截断,“怎么,伤成这样还不老实,你是想明天早晨下不了床?”
下不了床这话,真是太容易引发歧义了。
想到之前几次他们纠缠,她每次第二天早晨都有些下不了床,她耳根瞬间红透。
陆今朝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这话似乎是容易引发歧义。
他也难得地红了下耳根,他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又嫌弃地重复了一遍,“丑死了!”
这一次,林酒秒懂他的意思。
他这意思是说,她丑得让他完全下不了口,他今天晚上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事。
她微微动了下唇,她还想继续赶他。
但继续赶他,又好像是担心他会占她便宜,而他都嫌她丑了,她再这么下逐客令,就显得她太自恋又矫情了。wWW.ΧìǔΜЬ.CǒΜ
林酒胳膊挨了秦锋几拳,疼得厉害,他帮她敷脸,的确比她自己敷更方便一些。
她没再抗议,任他将冰块贴在她脸上。
反正,敷脸左右不过几分钟,等他给她敷完脸后,再赶他走也不迟。
冰块很凉,但他的指肚落在她脸上,又很烫。
感受着不经意间他身上传过来的温热,林酒不得不承认,在这样寂冷的夜,两个人,的确比一个人默默地舔舐伤口更好过一些。
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能沦陷。
他体贴地在她唇边涂了药膏后,又继续帮她敷脸。
她一直想着,再敷几分钟,就赶他走。
谁知,他给她敷着敷着脸,她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林酒!”
陆今朝喊了她一声,她没回应,听着身旁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她是睡着了。
她醒着的时候,他一直在嫌她丑,他视线刻意落在一旁。
确定她睡着后,他的视线才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她脸上。
他说她丑,其实她一点儿都不丑。
她那张脸,皮相好,骨相更好。
她皮肤特别白,是典型的冷白皮,她皮肤又好,连一个稍大的毛孔,都寻不到,像白玉娃娃。
她脸上没有伤的时候,气质冷若冰雪神女,一双桃花眸又波光潋滟、媚态倾泻,她骂人都像是在勾人。
她现在脸上有伤,唇角青紫一片,两侧脸颊高高肿起,柔和了她身上的清冷,她这么温顺地闭着眼睛,格外乖巧。
软萌又易碎,说不出的招人疼。
陆今朝喉结上下剧烈滑动,看着她渐渐恢复浅红的唇微微动了下,他心口痒得越发厉害。
想亲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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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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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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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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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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