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删掉之前的文字,指尖滑到视频通话上迟疑了一秒,播了过去。
熟悉的系统铃声响彻房间,明嫣受惊似的缩了下脖子,他们这套老房子隔音效果差,动静稍微大一些父母房间能听个清楚,立即将音量调低。
过了好几秒,沈时澹按下接听。
车内光线不足,忽明忽暗的路灯从他身上闪过,沈时澹姿态闲散地靠在座椅上,双腿随意打开,手机举起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曲线,会随着吞咽轻轻涌动。
他垂着睫毛,撒目光却被偶尔投射的光照得很亮,嘴唇微微扬起弧度,昭示着此时他心情很好。
明嫣问他都酒店了吗,沈时澹却故意解读成另外一种含义,低沉的嗓音在车厢内漾开,“嫣嫣,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后悔放你回去。”
脸上刚褪去的热度重新漫上来。
明嫣比了个嘘的姿势,让他不要在车上说这种令人面红信条的话。
沈时澹轻笑一声,抬起视线朝司机看过去,几秒后看回明嫣,“他戴着耳机,听不见。”
听不见也不能说,明嫣歪了歪身子拥着被子坐起来,与此同时沈时澹也调整坐姿,目光沉晦地盯着屏幕,舒展的眉心轻轻蹙在一起。
视频里,明嫣穿着一身白色棉质睡衣,圆圆的领子特别可爱,黑色的头发垂在颈间,只不过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时,领口挪动,头发散开,露出了原本遮住的雪白脖颈,往下肌肤胜雪,平直的锁骨勾勒出起伏的曲线。
沈时澹心痒,不动声色挪开手机,望着窗外吞咽了几次,才将嗓子里涌起的火压下去。
“沈时澹。”明嫣看着屏幕变成黑乎乎一片,轻轻唤他命。
要命的是,原本压在喉底的火,汹涌地燃烧了起来。
“你晕车吗?”明嫣问。
沈时澹觉着她真可爱,良久低低地“嗯”了一声,“有点。所以要不要来陪我?”
一整晚,沈时澹想尽各种办法将她拐回酒店,真是只老狐狸。
明嫣抿着红唇,脸上浮现点纠结神色,一边担心沈时澹真的晕车难受,一方面又不得不思考去陪他的可行性。
最终,沈时澹倒是低低笑了一声,“逗你的。到酒店了,现在要不要睡觉?”
沈时澹推开车门,长腿迈下车,摄像头从胸口划过,明嫣脑子里不禁闪过被他抱住亲吻的样子,脸不争气的泛红。
沈时澹往电梯间走去,目光凝在明嫣脸上很快发现细节,“在想什么?”
明嫣摇头说没想什么。
沈时澹跨进电梯间,他的脸在模糊的背景下瞬间变得明亮,含笑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的分量。
电梯“叮”了一声,沈时澹的话音一并落下,“嫣嫣,你耳朵红了。”
明嫣心惊胆战地盖住摄像头,“你看错了。没有。”
沈时澹那头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翻动被子的窸窣声,过了几分钟,摄像头重新恢复自由。
而他只能看见明嫣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你到了吗?我要睡觉了。”
她果然很可爱,连耳朵都藏起来了,沈时澹笑着截了张图。
房门推开,屋内灯光亮起来,沈时澹站在室内柔和的灯光下,目光一瞬不瞬跟明嫣对视,薄唇抿着,良久没有说话。
明嫣捂着有些发热,她伸出手臂在屏幕上轻点,不知道沈时澹沉默着不挂电话是不是在等什么,于是眨着眼试探道:“那。晚安?”
沈时澹嘴唇牵出微小弧度,“你不觉着少了点什么?”
明嫣疑惑,“少了什么?”
沈时澹不说话,用一副“你觉着我在等什么”的直白眼神看着她。
但明嫣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少了什么,随着打哑谜的时间被拉长,明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沈时澹妥协似的指了指脸颊,好心给出一点提示。
明嫣顿时闭紧嘴巴,一脸羞涩地,眼睛都不敢看他,“不要了不要了。睡觉。”
嘴上说着,却没舍得挂掉手机。
沈时澹笑着沉默着,叫明嫣觉着心里发虚。
过了会儿,沈时澹抬步往房间去,把手机放床上,手指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扣子,面对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明嫣紧张地说:“那个,我先挂,挂了。”
沈时澹叫她名字,因为离手机比较远,所以声音显得没那么沉,反而多了几分浮浪轻佻,“躲什么?”
明嫣觉着他有时候真是个大尾巴狼,明明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还非要说出来,显得不正经乱想的是她。
明嫣也将手机平放着,摄像头对着天花板,“沈时澹,你好过分。”沈时澹笑了,“我还有更过分的,要不要看?”
“不看。我要挂了睡觉了。”
沈时澹凑到摄像头前,微微弯着脊背,腰腹上块状分明的腹肌印入屏幕,西装裤拆了皮带,松散地挂在腰上,肌肤偏白,黑色长裤,界限和对比分明。
“真不看?”沈时澹轻笑,“真不想提前验验货?”
验货什么的也太色/气了吧,明嫣偷偷瞥了一眼,心旌荡漾,捧着脸颊的手指都被染得滚烫。
得不到明嫣回复,沈时澹适可而止,轻轻地声音落下,“等我洗澡回来。”m.xiumb.com
像是某种无声的指令,明嫣意识都被烫得有点恍惚。
手机搁在枕头边,通话仍在继续,仿佛她还能听见浴室里水砸在地板的声音。
沈时澹裹着松散的浴巾出来,拿着毛巾擦了擦湿润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到床边找手机。
明嫣很听话的没有挂电话,明嫣只是困了想睡觉,而沈时澹没讨到一个晚安吻。
第二天一早,明嫣被爸妈叫醒。
大年初一早晨,要回老家去送灯,这是里城习俗,爸妈起来准备好了,才叫明嫣起床。
明嫣从被子里探出手伸懒腰,被冰冷空气冻得立刻缩了回来,抱着被子裹起来。
手机掉在地上,明嫣裹着被子俯下神捡起来,按了按手机没反应。
低电量提示才让她想起来,昨晚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好像没有挂电话。
等到手机冲饱电,明嫣打开微信,跟沈时澹的聊天界面上赫然提示和对方通话长达6个小时20分钟。
明嫣:“……”
——
当天下午,明嫣从老家回来。
沈时澹拨来电话,明嫣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父母,躲到浴室锁上门。
畏手畏脚地打开水龙头,按下通话键。
沈时澹那头听见水声,说话声有回响,像是在浴室。他停顿了几秒,复又觉着好笑,有谁下午会洗澡。
降下车窗,抬头自下往上数了十三层,停住,“现在要不要出来见我?”
明嫣下意识看了一眼门,想到刚回家就往外跑容易被怀疑,就说:“过两个小时,我去找你。”
沈时澹嗯了一声,让她不要着急,毕竟大年初一就叫人跑出来,确实挺让坏的。
挂了电话,沈时澹把手机往副驾驶一丢,自己打倒座椅姿态放松的靠着,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他还以为是明嫣打来的,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沈初阳。
不情不愿按下接听键,沈时澹抿了抿唇瓣,倒是沈初阳先开口说话:“小叔,新年快乐。”
沈时澹回他新年快乐,毕竟是亲侄子在金钱方面沈时澹不会亏待沈初阳,直接让沈初阳去汀园车库挑辆喜欢车。
沈初阳道了谢,转而问他:”小叔,你在汀园吗?今天不老宅?”
沈时澹抬起手,骨节在车窗上划了一下,“不回了,有点事。”
沈初阳追问,“去找送你头绳的人吗?”
沈时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移话题道,“今天还跟盛家吃饭?”
提起盛家诸多不满,沈初阳一肚子牢骚发完,沈时澹看了眼时间,距离明嫣下楼还有半个小时。
他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看盛禾倒是挺喜欢你的。”
沈初阳反应很大地打断沈时澹的话,语气里夹杂着不满,音调不自觉抬高,“我喜欢明嫣。”
语气笃定坚决,还带着几分少年固有执拗。
但沈时澹知道,这种执拗仅存于自我感动。
不远处出现一抹人影,沈时澹抬头看过去,捕捉到熟悉身影,便敷衍了两句挂了电话。
直到走到明嫣面前,沈初阳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小叔,我跟我妈说了,除了明嫣,我谁也不要。”
对于沈时澹突然出现,明嫣有些惊讶,手被沈时澹牵住,掌心有些冰凉,她另一只手抓住他衣袖,手指触碰到他手腕,也有些凉,“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时澹牵着人回到车上,打开暖气,然后把人捞过来接吻。
明嫣双手抵着他胸口,从最初的害怕到被他吻得身体发软,手臂搂住他的背,生涩回应。
暖风徐徐送出,车内温度极具升温,伴随着细微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明嫣心里生出一股隐秘快/感。
她搂着沈时澹,手指往上,缠住他的脖颈,唇齿相碰,谁也不舍不得先放开。
明嫣目光涣散,眼底浮起一片水光,靠在座椅上喘气,明明才过了一个晚上,沈时澹无师自通的本领过于强大,她都怀疑是不是偷偷练过。
不然为什么,她都快缺氧不能呼吸了,沈时澹还能气定神闲地凝凝望着她,只有急剧起伏的胸膛能证明他们刚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沈时澹用指腹在明嫣殷红湿润的唇上不轻不重地碾磨,指腹裹走水光,明嫣抬头看过来,他眉心重重一跳。
捧着脸颊再次压下去,吻住唇瓣,好叫原本淡淡的唇染上艳丽的色泽。
胸口的衬衫被扯开,揉皱,甚至连扣子都丢失了一颗,明嫣不敢看自己弄出来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明嫣手指发抖,沈时澹帮她拿起来,扫过盯在陌生号码上,眸光变得晦暗。
“陌生号码,要接吗?”沈时澹声音裹着浓浓情/欲,低沉发闷。
明嫣也不认识这个号码,但看见沈时澹醋包一样的反应,暗自笑了笑,“我没力气,你帮我接。”
明嫣在撒娇?
沈时澹挑眉看了她几秒,然后长指按下接听键,静静地等待对方开口。
“请问是明嫣吗?”一道女声传来,明嫣和沈时澹都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沈时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他沉声回道:“是。”
对方愣了一下,“请问你是?”
沈时澹:“我是明嫣男朋友,有什么需要帮你转达?”
对方又顿了几秒,客客气气地告诉沈时澹初二高中同学聚会,之前因为联系不上明嫣,托看演出那位同学的关系打过来问问明嫣要不要参加同学聚会。
沈时澹看向明嫣,“想参加吗?”
对方捕捉到信息,“明嫣在你身边吗?”
沈时澹“嗯”了一声,大言不惭道:“不过,她手软,没办法接电话。”
明嫣面色霎时间通红,朝沈时澹瞪眼警告,沈时澹没看见似的,继续跟同学约定同学会的时间。
甚至谈好了带家属参加的事情,同学问:“你们……订婚了吗?”
沈时澹轻笑,“还没有。”
“不过,如果她愿意,应该很快了。”
同学被塞了一嘴狗粮,快聊不下去了,明嫣夺过手机对同学说了两句,便仓促挂了电话。
沈时澹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抓住明嫣的手指揉捏,语调却一点也没意识到做错,“别打脸,不然到时候同学会给你丢人。”
明嫣红唇微扬,“谁要打你。”
沈时澹低声笑了笑,捧着手送到嘴边亲吻,唇贴在手背上微微发烫,“谢谢嫣嫣手下留情。”
“沈时澹。”明嫣红唇牵动,“你得留下陪我参加同学会。”
沈时澹诡计得逞,笑得几分得意,“荣幸之至。”
两人缠绵够了,沈时澹发动车子驶出小区,他定了一家法式餐厅。
灯光流泻,音乐和缓,烛火摇曳,沈时澹手执着酒杯,红酒馥郁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
他举起酒杯,跟明嫣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楚的响。
明嫣轻轻抿了一口,馥郁浓香在唇齿间散开,勾住心神。
沈时澹欣赏着明嫣喝酒,眸光暗下去,眼底涌起汹涌浪潮,克制的握住杯子,往嘴边送了一口。
不但对压住喉间的火无济于事,那股酒香缠到嗓子里,很想跟明嫣接吻。
他朝明嫣投去直白炙热的目光,明嫣一顿,随即感觉到小腿被皮鞋蹭了蹭,而始作俑者面不改色地切着牛排。
明嫣刚想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到眼前,放下切好的牛排,“不想吃的话,我们可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明嫣看着他问。
沈时澹眸光微动,含着笑,语气低沉暗哑,“比如我现在很想吻你。”
想尝尝你嘴里的葡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很醉人。
怎么能有人随时随地想亲亲,明明来之前就亲过好几次了。
明嫣垂下眼眸望着牛排思索了几秒钟,忽然直起身子,微微起身,在他脸颊上极快地印了一个吻。
沈时澹尚未反应,又被明嫣抓着衣领低下头,指尖蹭走她脸上的口红印。
沈时澹彻底没兴趣吃饭了,但有时候兴趣总是被不长脸色的人打扰。
比如现在。
明嫣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的消息。
【未知号码:明嫣,我是沈初阳,我来里城找你了,你能出来见见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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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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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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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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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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