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妹的眼眸亮了。
邵耀宗气笑了:“看来还是打的轻。春分,春分——”
甜儿阻止:“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个孩子像被掐住喉咙,吓得跟受惊的小兽一样往墙角里躲。
杜春分冷笑:“咋不说了?继续,让我也听听。”
邵耀宗做梦也没想到几个孩子找他不是劝说杜春分,再有下次打轻点。居然异想天开地让他代她们受过。
这么损的招儿都能想的出来,邵耀宗毫不犹豫地站杜春分那边。
杜春分道:“打你们肯定记不住。”
甜儿赶紧点头,“记得住。”
杜春分淡淡地瞥她一眼,跟邵耀宗出去。
甜儿不明所以,转向姐妹们,“娘什么意思啊?”
杜春分唠叨没用,打也没用,又不能把孩子打死,只能换招。
早些年每到大年初一都有很多人来给杜局拜年。
这几年大革命闹的,关系很好的人也不敢来往过密,导致大年初一一家比一家冷清。
去年前年乃至大前年,杜局一人过节,就买点菜和猪肉,吃两顿好的年就算过去了。今年杜春分一家过来,杜局不光把定量用光,还买了许多瓜子、花生和溢价奶糖。
杜春分和邵耀宗到堂屋,杜春分把瓜子、花生这些东西全收起来,用报纸包好锁她爹衣柜里。
邵耀宗把杜春分蒸的馒头、粘豆包等物锁橱柜里。
杜局被俩人搞懵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中午吃饺子。”
杜局的肉票买的猪肉全被杜春分剁了包酸菜饺子。放的配菜多,包了很多,昨晚和今天早上吃一顿,还足够一家七口吃一顿。
杜局下意识说:“不留着明天早上吃?”
“中午吃。”
杜局:“那你们也,也没必要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啊。”
“回头你就知道了。”杜春分说出来就转移话题,“你不出去转转?”
杜局不禁问:“去哪儿转转?”
“你领导、朋友家。”
杜局想说不用,到嘴边想到今儿是大年初一,“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杜春分小声问邵耀宗:“收拾好了吧?”
邵耀宗微微点头。
用炉子做饭,不需要人烧火。邵耀宗过来,也有人给杜春分搭把手,所以临近中午杜春分做饭的时候,四个孩子都没出来帮忙。
四姐妹平时习惯了闻到饭菜香就去洗手准备吃饭。
今儿迟迟没闻到,甜儿心慌,问小美:“娘做啥吃的?”
邵耀宗正好出来洗手,听闻这话道:“煮饺子。”
甜儿高兴地蹦蹦跳跳过来洗手。
邵耀宗悠悠道:“没做你们的。”
甜儿停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邵耀宗道。
甜儿不敢信:“爹在跟我开玩笑吗?”
“让我替你们挨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邵耀宗问。
甜儿张了张口,“你,你怎么能这么小心眼?”
邵耀宗微微摇头:“不是我小心眼。这是你娘的主意。你们不听话,偷偷跑出去玩儿不说,还敢去滑冰。有没有想过万一掉冰窟窿里怎么办?你娘不舍得打太狠,你们却当她挠痒痒。你娘很生气,不光中午,晚上你们也别想了。”
甜儿不禁说:“娘想饿死我们啊?”
邵耀宗:“三天不吃饿不死。你爹我以前试过。”
甜儿不相信,朝堂屋大声喊:“爷爷,爹说的不是真的。”
“你爹说的应该是真的。”杜局出来说。
小美在屋里待不下去:“啥叫应该?”
“他俩趁我不注意把东西都锁起来了。我问他们锁起来干什么,他们说回头就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杜局爱莫能助地看着她俩。
甜儿看看她爷爷,又看看她爹,见她爹微微点头,她不信邪地去厨房,果然橱柜上多了一把锁,正是大门上的锁。
小美趴橱柜上往里看,原本挂在外面的鱼和鸡都在里面,盐、油和挂面也在里面。
平平和安安见状也过去看看,顿时慌了,眼中晶莹闪烁,这次却不是装的。
安安可怜兮兮地喊:“爹,我饿……”
邵耀宗心疼,可一想到她们四个干的事,心瞬间变得冷酷如铁,“你们算计着爹替你们挨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爹也会疼?”
安安惨兮兮的表情凝固。
平平不禁说:“我们正长身体啊,爹……”
“三天不吃也不会营养不良。”邵耀宗善意提醒,“饿了就喝水。撑到明天早上就好了。”
甜儿惊叫:“明天早上?”
邵耀宗:“后天早上也行,我和你娘没意见。”
甜儿的嘴巴合上,不敢再说一个字,眼神示意小美上。
小美试探着说:“爹,我们是您亲生的吧?”
邵耀宗笑道:“不是亲生的,我们敢饿你吗?”
小美想哭:“就不怕人家说您是后爹?”
邵耀宗无所谓:“有你娘那个后娘作伴,我怕什么?你娘不怕我就不怕。敢说你娘是后娘吗?”
只是让爹替她们挨打,娘就不做她们的饭。
败坏娘的名声,那以后都得她们自己做——小美眼中一亮,“爹,煮那么多饺子,你们吃得完吗?”邵耀宗:“煮一半。”
甜儿顿时知道双胞胎妹妹想说什么:“剩下的一半呢?”
小美点头:“我们自己煮。”
邵耀宗乐了:“你娘连挂面都锁起来了,你觉得会给你们留一半饺子吗?别做梦了。我要是你们,拎两瓶水回房,然后睡觉。饿的实在撑不住就爬起来喝点水垫垫。闺女,爹得吃饺子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堂屋去。
安安拉住杜局。
杜局摇了摇头:“你拉我没用。今年大年初一,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不开门,有钱也没处儿买。”说着话把兜里的钱全给她。
钱换不来吃的,要钱有什么用。再说了,她们刚得了压岁钱,也不差钱啊。
安安没接,“爷爷,娘其实是吓唬吓唬我们吧?”
“你说呢?”杜局反问:“你娘的脾气像吗?”
安安老老实实摇头,不像。
可是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娘会饿她们,而且是两顿。
安安的眼泪出来了。
杜局瞧着心疼,可他一想到几个小的干的事,顿时对她们同情不起来,“爷爷真没办法。”
甜儿小声问:“爷爷给我们留点?”
杜局笑了,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你说,我端着饺子出来,能瞒住你娘吗?”
甜儿摇了摇头,她娘可聪明了。
小美问:“爷爷说不饿,吃不完呢?”
杜局:“你爹能吃完。你爹的饭量敞开了吃,你娘煮一锅他也能吃完。”
小美不禁说:“还是得找爹啊。”
邵耀宗端着盆出来,夹一个饺子:“想吃不?”
四姐妹同时点头。
邵耀宗塞自己嘴里。
四姐妹气得眼都红了。
邵耀宗:“我可不敢给你们吃。让你娘看见,我也得陪你们挨饿。”
平平小声说:“娘又没出来。”话音落下,杜春分出现在堂屋门口。
四姐妹吓得同时后退,离爹远点。
杜春分的视线从她们身上转向她爹:“你还吃不吃?”
酸菜饺子很好吃,杜局很喜欢,他更不喜欢挨饿,“吃!”
四个小孩的脸拉下来。
邵耀宗幸灾乐祸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话吗?”
躺着省点力气。
姐妹四人还是觉得娘不过吓唬吓唬她们。
杜春分以前干打雷不下雨,是心疼四个孩子。甜儿和小美虽然打小没吃过苦受过委屈,可被生父抛弃也是不争的事实。
平平和安安打小内向,风吹草动都能把她们吓得封闭自己。杜春分更不敢训。不敢打甜儿和小美,也是怕吓着她们。结果一个个都当她是病猫。
杜春分能狠得下心,说饿她们两顿不是开玩笑。
几个小的在外面站十多分钟,太冷了受不了进屋,看着三个长辈吃好刷锅刷碗。
堂屋里连花生瓜子也没有,姐妹几人不得不相信——娘来真的。
邵耀宗好心把暖瓶递给她们。
甜儿十分想有骨气地拒绝,可肚子不允许。
这里没有麦乳精,更没有奶粉,有红糖,可惜也被藏起来。四姐妹只能拿着干干净净的搪瓷缸子,拎着暖壶去卧室。
坐在屋里是又冷又饿。
不得已脱掉外套躺被窝里。
她们昏昏欲睡时,太阳偏西,天色暗下来。
中午那顿饺子一家七口吃刚刚好。没做四个孩子的,杜春分就没下那么多。留下的那一半正好晚上煮了吃。
杜局吃着饺子,问道:“真不给她们留点?”
杜春分反问:“哪天掉冰窟窿里淹死,你赔我?”
“我上哪儿赔去。”杜局好笑,“那是孩子,又不是鸡鸭鱼。”
杜春分:“你知道就好。不给她们点厉害看看,真以为我是纸老虎。”
邵耀宗问:“明天早上是不是早点起来?”
“起那么早干嘛?”杜春分问。
邵耀宗心说,当然是做饭给孩子吃。
“回部队。”邵耀宗道。
杜春分转向她爹:“你明天是不是也得去局里?”
杜局嘴里有饺子,只能微微点头。
“那我们上午也回去。”杜春分想一下,“明天起早点把你柜子里的鱼和鸡做了,天冷放不坏,留你回头慢慢吃。”
杜局本来还寻思着闺女和女婿睡了,给几个孙女偷点吃的。
他家大门上的锁只有一把,钥匙有三把。杜春分拿一把,还有两把钥匙平时用不着被他扔抽屉里了。
听闻此话,杜局什么也不敢做。
万一被闺女发现,他买的那些鸡和鱼得他自己做不说,周六也甭想去闺女那儿。
要搁以往,到这个点邵耀宗也会劝两句。
闺女不仁,当爹的不义。
饭毕,他洗漱后就跟杜春分回房。
甜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撑着手肘坐起来:“爹娘睡了。”
小美有气无力地问:“你想偷吃的?”“娘锁橱柜的那把锁是大门上的。爹娘睡了,大门得锁上,用的肯定是橱柜的那把锁。”
平平翻身坐起来就找棉裤。
小美左右看两人一眼,“柜子里全是没做的,你们会做?”
正准备起身的安安躺回去,瓮声说道:“不会。”
甜儿后悔:“早知道娘教我做饭的时候我就学了。爹娘睡了,我还不想吃什么做什么。”
小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早知道娘来真的,还不去滑冰了呢。膝盖摔的青紫青紫,被娘打一顿不说,还——”顿时说不下去——想哭。
安安无力地趴到肩头:“姐姐,我饿……”
小美扭头看着她:“你饿谁不饿。”
平平躺回去,双眼无神地望着房顶:“明天我就跟娘学做饭。”
甜儿附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美瞥她一眼,还敢耍贫嘴,还是不饿。
“你啥眼神?”甜儿问。
小美:“明天别贫嘴。否则娘还得饿咱们一天。爹说了,三天不喝水人受不了,三天不吃饭死不了人。”
甜儿道:“明天供销社就开门了。”
平平不禁问:“你敢去?”
安安精神一点:“爷爷带我们去。”
小美很不客气地说:“天真。”
姐妹仨都转向她。
小美:“爷爷都不敢劝娘,指望爷爷带咱们去?咱们是孙女,娘是爷爷的亲闺女啊。爷爷跟谁亲?”
按理说隔辈亲。
毛蛋三天两头故意气他奶奶,王金氏天天要打他。毛蛋也是跟他奶奶亲。王金氏也是最疼他。
可她们不是毛蛋,身子骨虚弱,一阵风能吹走。
娘也不是毛蛋的爸。
毛蛋的爸是王金氏养大的,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娘不是她爹养大的。她爹对不起她,不敢跟她大声说话。
敢让老杜帮她们气小杜,老杜能把她们赶出去。
甜儿想通这一点,起身倒杯水。
安安伸手:“姐姐,给我喝点。”
“别尿床啊。”甜儿提醒她。
安安不禁说:“我就没尿过床。对了,痰盂呢?”
甜儿睡在最外面的,闻言就下去:“我去拿。”
邵耀宗听到开门声,小声问杜春分:“她们不会去厨房吧?橱柜门你只用线系一下。”
杜春分:“橱柜里都是鲜鱼鲜鸡和挂面、鸡蛋,她们拿出来也没法吃。”
邵耀宗想想橱柜里的东西:“有粘豆包和窝头。”
“硬的咬不动。”
厨房里有炉子,但用不着没点。没有温度的厨房里得有零下十度,什么东西都冻得硬邦邦的。
邵耀宗忍不住幸灾乐祸:“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让我替她们挨打,亏她们想得出。要是甜儿自己这么说,我不意外。平平和安安居然也那么想。”
杜春分:“看来你这个两个闺女真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关于这点,邵耀宗很高兴:“以后甜儿和小美调皮,不用再顾忌她们。唯一一点不好,安安太爱哭了。”
“哪个正常孩子挨打挨饿的时候不哭?也就邵甜儿,打到她身上还敢叫妹妹快跑。”
邵耀宗想说什么,又听到关门声,连忙把话咽回去,侧耳仔细听,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应该没去厨房。”
杜春分看他一下,说说理由。
邵耀宗:“连着两顿没吃,要去厨房肯定四个一块去。我听这脚步,像只有一个。”
正房那边的墙是砖墙,隔音很好。
几间厢房本是通的,再垒砖墙会把屋里弄得很脏。杜局收拾厢房的时候就用木板隔开。
隔着两道木板,说话声音听不清楚,但隐隐听听到。wWW.ΧìǔΜЬ.CǒΜ
杜春分坐起来仔细听听,南边很安静。
以邵甜儿的性子,弄到吃的肯定非常得意的欢呼。
杜春分示意他出去看看。
邵耀宗拿着手电筒打开房门,看到南边卧室门口有个痰盂。
关上门,邵耀宗不客气地笑了:“怕喝水喝多了尿床,拿痰盂去了。”
“那就不管她们,睡觉。”杜春分躺下。
睡太早,又睡得好,杜春分醒来天还没亮。
她一动弹邵耀宗也醒了,拿起床头的手表:“才五点。要不再睡会儿?”
昨晚睡着的时候顶多九点钟。
杜春分起身:“不睡了,睡多了头疼。”
邵耀宗把棉衣递给她。
夫妻二人从公厕出来,洗漱后杜春分就把鱼和鸡拿去堂屋。
堂屋里暖和,能自然化冻。
杜春分淘米煮粥。邵耀宗切白菜帮子。叶子留下给杜局回头煮面条。
锅里冒出白烟,放在烤炉边的鸡和鱼也软了。
邵耀宗找几个盛菜盆,杜春分把鸡和鱼剁成块放里面,就用之前盛鱼和鸡的洗菜盆泡一些干货。
杜局好奇,大清早咚咚咚的弄什么。出来一看,鱼和鸡剁好了,洗菜盆里是木耳、榛蘑等物,案板一觉的盆里还有切好的白菜帮子,“这怎么吃?”
杜春分:“吃粥就白菜。咱们吃饭的时候再炖鸡。”
“那早上不就吃不上了?”
杜春分点头:“本来就做好留你吃的。”杜局不由地朝几个孙女的卧室方向看去。
邵耀宗:“她们不敢有意见。”
杜春分冷声道:“敢吭声我再饿她们三顿。”
杜局闻言莫名想笑:“我什么也没说,你可别冲我。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以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习惯了,杜局三天不动弹浑身不舒服,睡觉都睡不踏实。年三十和年初一窝在家里两天,今天再不活动,晚上顶多睡五个小时就得醒。
杜春分知道她爹,在她家陪孩子练半小时都不带大喘气:“别走太远。粥好了我就炒菜。”
杜局:“知道。”出来看到厢房门关着,犹豫片刻,走到窗户边轻轻敲几下。
“谁呀?”
安安睡在里面,她最先听到,小声问:“是不是爹啊?”
“是我。你们算计你爹,你爹还在生你们的气。你娘快做好饭了。别说我说的。”杜局说完就走。
头晕眼花不想动弹的四个小孩立马精神抖擞的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就拿着痰盂去公厕。回来不需要杜春分提醒念叨,倒水的倒水,刷牙的刷牙。
总共顶多十分钟。
邵耀宗忍不住跟杜春分分享,小声说:“要搁以往至少得磨叽二十分钟。”
“别理她们。”杜春分道。
四个小丫头太过分,邵耀宗跟她们说话也是用幸灾乐祸的语气。
这样的邵耀宗让人恨得牙痒痒。
然而四个小孩,皮如邵甜儿也不敢反唇相讥。
看到杜春分把煮粥的锅端下来,甜儿立马把炒菜的锅递过去。
平平端来盛油的小盆,安安递来锅铲,小美拿着盐在一旁候着。
邵耀宗乐呛着了,故意问:“干嘛呢你们?”
四姐妹异口同声:“我们跟娘学做菜。”
邵耀宗以为听错了。
杜春分很意外:“你们不是不吃也不做?”
甜儿:“那时候小不懂事。”
杜春分:“一夜长大了?”
甜儿点头:“就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咳!”
邵耀宗连忙别过脸去。
甜儿不禁问:“爹笑啥?”
“这句诗里的梨花不是真梨花,是比喻。”邵耀宗头疼,“你们的语文是不是数学老师教的?”
甜儿:“我也是比喻。”
小美轻咳一声。
甜儿立即说:“娘,教教我们吧。”
杜春分:“以后再闯了祸,我不做你们的饭,你们好自己做?”
甜儿下意识想点头,点到一半话咽回去:“我们想做给娘吃啊。”
小美跟着说:“是呀。娘天天做给我们吃,那么辛苦,也该我们孝顺娘了。”
邵耀宗又险些笑呛,“只孝顺娘?”
“还有爹。”甜儿立即说。
邵耀宗:“你们眼里终于有我这个爹了。”
甜儿微微摇头:“爹,你一直在我们心里。”
邵耀宗嗤笑一声,问道:“我傻吗?”
要搁以往,甜儿会毫不犹豫地说,你很傻。傻的钱被人骗光,还帮人家找理由。
这个节骨眼上给邵甜儿个胆子她也不敢:“爹不傻,我傻。”
邵耀宗抬抬手,出去笑痛快。
甜儿的脸黑了:“有这么好笑吗?”
杜春分不由得看她。
甜儿立马说:“很好笑。”
杜春分见她这么怂也想笑:“还学不学?”
肚子在咕咕叫,四姐妹很想不管不顾地啃窝头。可为了以后不再饿肚子,收回忍不住瞟钢筋锅视线,直勾勾盯着炒菜锅。
非常简单的醋溜白菜,放的油也不多,可那醋味和猪油香味飘起来,四姐妹就受不了了。
肚子一个比一个响,跟敲锣打鼓似的,忍不住频频咽口水。
邵耀宗进来就看到四个小孩捂着肚子,喉咙不停地动,“春分,等会儿再吃,我去叫爹。”
“我去!”甜儿顾不上头晕眼花,跑出堂屋就大喊:“爷爷,吃饭啦!”
那声音恨不得传遍整个干部大院。
杜局跑步回来:“这么快?”
甜儿立即道:“对的。快凉了。”
杜局大步进来,邵耀宗正盛粥,窝头还冒着白烟,“这叫快凉了?”
小美:“天气冷啊。爷爷,您年龄大了,吃凉的不消化。”递给他一双筷子,又给他搬个板凳,“娘,爷爷饿了,盛菜吧。”
杜春分手上都是水,打算擦擦手。
平平一见娘去拿毛巾,立即去拿锅铲:“娘,我帮你盛。”
邵耀宗又险些呛着。
杜局不禁问:“感冒了?”
“没有。爹刚才不在,太好笑了。”邵耀宗想想四个孩子围着烤炉的一幕就想笑,“春分一下多了四个徒弟。”
杜局奇怪,想问什么,看到坐他对面的四个孩子,恍然大悟:“你们啊。不对,你们不是说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甜儿,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不吃也不学。以后工作有了钱,跟我一样天天下馆子。”
甜儿羞愧地说:“嗨,年幼无知的话,哪能当真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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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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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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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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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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