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么多人围着问,她多少是受了委屈,孟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是妈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格妈清楚,有时候虽然任性,但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秦思砚乖巧的低下了头,抿了抿唇没说话,性子再强硬的人,在最关爱自己的人面前也总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不过……”孟曼看着她,突然话锋一转,温柔的道,“比起这个,妈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南深的婚礼上跟着关珩离开?”
女人瞳孔一缩,她突然抬起眸来,孟曼正盯着她,那眼里更多的是好奇。
秦思砚猛地别过了视线,一双红唇紧紧咬着,却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但她不说,孟曼大概也猜到了几分,苦笑了一下,也不再逼问,“好了,周嫂做了你爱吃的,下楼吃饭吧。”
说完,孟曼拍了拍她的手,便起身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秦思砚仍然坐着没动,她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的女人,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苦笑。
如今,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然而刚要收回视线,目光就触到桌上只剩下一只的造型别致的耳环上,手指缓缓握紧,一双唇像是要被她咬出血来也浑然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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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天逸回到枫关别墅已是深夜。
家里的佣人都已经睡了,但客厅的灯仍是亮着,犹如往常多个夜晚,沙发上坐着女人的身影。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良黎是坐在轮椅上,不偏不倚,正好面朝玄关。
等人的姿态很明显。
但樊天逸只不过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身上湿了大半的外套脱下,不发一语。
那张英俊的脸上重新戴上了那副无框眼镜,就这么看上去,斯文,冷漠,拒人千里之外,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明亮的灯光落在女人的身上,腰部以下用一张毯子披着双腿,用医生的话来说,如果不及时治疗,她下半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成为一个废人。
但此时当看到男人那冷漠的脸庞,仿佛压根就没看到她直接要往楼上去的模样,她甚至觉得比她瘫痪终身这件事还令人难以忍受。
“你从哪儿回来。”
终于,在樊天逸从她面前经过时,她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还带着伤的脸颊面无表情得渗着冷意。
男人仿佛像是没有听到,连步伐也未曾停顿。
红唇紧抿,她冷着嗓音开口,“你去参加了关珩的葬礼是不是?”
然而回答她的依旧只有沉默,她一下就转了轮椅的方向,随手不知道抄起了什么东西一下就朝男人的背影砸了过去,“我问你是不是去见了关珩!”
东西破碎的声音一下砸在地上,这次樊天逸终于停了下来,瞥了一眼地上的残渣,神情冷漠,“既然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似是没想到男人会是这个反应,又像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格外好笑,于是也真的笑出了声,“现在在我面前,你是连装也不愿意装一下了是吗?”
她推着轮椅来到他的面前,以抬头的姿势望着面前的男人,额上隐隐有青筋凸起,和红着的双眼,“樊天逸,你是不是忘了,我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到底是因为谁?”xǐυmь.℃òm
“她死了你去见她,那我呢?”那语气除了不甘和愤怒,还夹杂着更多的委屈,“我躺在医院半死不活的时候你有没有关心过我半分?樊榆到处在找她爸爸的时候你有没有在乎过她半分?!”
她双目通红,但偏偏眼泪倔强得不肯流下来,于是变成了一声声的质问和歇斯底里,“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和樊榆还不如一个死人重要?!”
“所以,”樊天逸淡淡的垂下头,墨黑色的眸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她死了,你很开心吗?”
女人瞳孔一下放大,然后她便看到男人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弧度,但那语气却又平静得仿佛一滩死水,“可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她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有些茫然,只是在看着他脸上陌生的情绪时心底一阵没由来的慌张,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时竟没能分析出他在说什么,气急之下话已经脱口而出,“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因为一个死人和我离婚吗?”
她原以为搬出这个他就会妥协,却没想到男人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抬脚就朝楼上去,五官冷漠的丢下一句,“我今晚会搬出去,公司的股份协议明天一早会发到你手里。”
渗着夜色般冷的灯光下,只剩下良黎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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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妈刚打开门,就看到女人浑身湿透了的模样。
还不待她开口,随着进门的聂南深就吩咐,“先去给太太放热水。”
“哎。”
余妈瞥了眼女人被冻得惨白的脸,也没好多问什么连忙去了。
等言晏洗完澡出来,卧室的茶几上已经放了一杯姜汤,上面还冒了一层热腾腾的雾气。
聂南深从沙发上站起来,将碗递给她,“先喝碗姜汤祛祛寒。”
言晏看了他一眼,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嗯了一声,才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已经给你放好了,去洗吧。”
聂南深盯着她被热气晕染得绯红的脸,“我看着你喝完。”
“我会喝。”
哪怕脸上多了分气色,但神情依旧很淡,聂南深抿了抿唇,最后只说了一句,“好。”
他清楚她在这个时候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于是便从衣柜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直到里面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言晏低头看着手里的姜汤久久没有动作,亦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妈也在这时候端着宵夜进来了,看了眼女人淡漠的侧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太太,您就喝了吧,都是先生亲自煮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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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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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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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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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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