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谢今儿一来,就参与了皇帝的大婚礼,如今已经认识了这位内廷总管太监。
眼见他亲自来值夜,谢小谢诧异地对他挑了挑娥眉。
穆公公笑了笑,小声地道:“皇帝大婚之事,交给其他人侍候,咱家不放心。”
谢小谢微微地点头,发现他在诧异地打量自己的身高,便有些不自在地往阴影里缩了缩。
唐治一进寝宫,便看到了端坐在凤榻沿上、一身凤冠霞帔的女人。
寝宫中金玉为饰,富丽堂皇。
案几之上,龙凤红烛、金玉如意,摆列有序。
凤榻左右靠墙的位置,还有一盏石榴造型的座地灯。
其灯如石榴树,树上遍点一盏盏小石榴般的红灯笼。
紫檀雕的龙凤喜床上铺着红缎子龙凤双喜大被、明黄缎的喜被、喜枕。
凤榻前挂着吉祥如意的“百子帐”。
就连地上,也铺了红底金纹的柔软地毯,踏地无声。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不如那端坐榻前,凤冠霞帔的那个女人令人瞩目。
未入洞房间,唐治一直忐忑的是他终将踏入婚姻,要开始为人夫、继而为人父的新人生。
此刻,他的心情更加地忐忑。
却是担心皇后的长相、身段,天知道自己的妻子究竟长什么样儿?
万一,特别不合眼缘儿怎么办?
现在,他要开“盲盒”了。
唐治紧张地走近过去。
安青子端坐在凤榻边,从珠帘盖头下方,看到有一双锦靴走近,她也不禁紧张起来,娇躯都绷得紧紧的。
先有一个暴虐残忍的父亲,
再有一个假仁假义的情侣,
此时的她,对男人已经彻底失望了,甚至有种恐惧和厌恶感。
唐治鼓起勇气,伸出双手,慢慢分开了她的珠帘。
还未及把珠帘挂在凤冠两侧的金钩上,他就呆住了。
珠帘卷起,露出的是一张清婉秀雅、有若百合的俏丽面庞。
看不出敷粉的样子,容颜吹弹得破。
灯下看美人儿,愈增三分颜色
她的朱唇皓齿,玲珑剔透的肌肤,在灯下似乎都在发着光。
那双微微上仰,向他望来的眸子映着灯光,流转着琥珀一般妖魅的光彩。
凤冠霞帔带给她的不仅是端庄高贵,还有一种极具反差的妩媚娇艳。
一如朝霞映了白雪,美得令人不可逼视;
这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唐治没有认出她是自己雨中赴朔州时,曾在大学宫后门遇见过的那位伞下女子。
那时的她一身清丽,此刻却是艳光四射。
于唐治而言,那就是判若两人了。
忐忑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便是“开盲盒”中了特等奖的巨大惊喜。
但是看清了皇后的神色,唐治激动的心情,却是马上又冷静了下来。
她若是羞怯、或紧张、或惶恐,唐治都能够理解。Χiυmъ.cοΜ
但是,她此刻脸上除了淡淡的疏离感,那双冷漠审视的目光,尤其令他不快。
那不是看待自己男人的目光!
唐治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喜欢美女。
不过,他也是个有自尊心的男人。
任你美若天仙,他也没有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
微微一怔之后,唐治收了惊喜,但还是带着一丝期盼。
他希望安青子的冷漠,只是因为被父亲逼着来做内间。
如果那样的话,他反而会高兴安青子此时表现出来的疏离
于是,唐治缓和了一下情绪,柔声道:“皇后,你我今日大婚,莫要辜负了这花烛良宵,我们早些歇息了吧?”
皇后的礼冠、礼服都是笨重厚重的,唐治说着,就想帮她先把凤冠取下来。
但是安青子一抬手,就轻轻压住了唐治的手腕。
安青子的手很软,但是凉凉的,宛如软玉。
她只搭上了两根手指,而且一触即分,仿佛嫌弃极了。
“陛下,我今儿不太舒服。”
这么寸?
得,洞房之夜,是别想难忘了。
那还是说几句体己话吧,头回见面,得表现得暖男一些。
“你多喝热水……”
体贴的话儿还没出口,安青子又说话了。
“以后我哪天才觉得舒服,要看我的心情,希望陛下明白。”
唐治一愣,脸色迅速地阴沉了下去。
安青子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却并未放在心上。
唐治,不过是安节度和北朔王手中的一只玩偶!
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他人掌中任意揉捏的一只可怜虫。
区别只在于,自己是无辜的可怜虫,而他是个令人厌弃的臭男人,需要在意他什么?
安青子已经被伤透了心,虽然她对唐停鹤是那么说的,却只是为了刺激他、伤害他。
现在,对男人,她本能地感到恶心。
她无力抗拒安载道的命令,不过,她可以和唐治做一对面上夫妻。
安青子继续说道:“你放心,在人前,我会配合你,做出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至于私下里,你不要碰我,我也不会管你。我们就这样吧。”
安青子的语气既不是厌恶,也不是不屑,而这样平淡自然的语气,却尤其的叫人恼火。
唐治的眸子冷了下来:“皇后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安青子脸上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难道你还觉得不可置信?”
安青子盈盈起身,毫不示弱地看着唐治:“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省省吧,唐治!
你不过是我爹和北朔王捧出来的一面招牌,一面可怜而不自知的招牌。
我嫁给你,安家和大炎皇族正式搭上了关系,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安青子的神色愈发讥诮:“而你,也比以前,对安家更有用了些,仅此而已。还是认清自己的处境吧,少做梦!”
唐治的心头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今夜,本已被大婚的气氛所影响、所感动。
唐治本已打算,哪怕这个安青子是奉父命潜伏到他身边来,只要能真心与他共度一生,自己也要好好待她。
却没想到,新婚之夜,安青子给他的,却是这样的一份“惊喜”。
“很好,你既然这样说,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记得你做出的选择!”
唐治笑了笑,笑意比霜雪还凉。
说完,他就转身行去。
“你去哪儿?”安青子娥眉一挑,看着转身走去的唐治,意外地问道。
唐治站住了脚步,缓缓转身看着她:“看着面目可憎的人,我睡不着觉!”
安青子笑了,笑容淡淡地道:“看不出,一只任人摆弄的玩偶,还挺有脾气的。”
她不屑地乜了唐治一眼:“我不叫你来,你就别来。我没叫你走,你最好也别走。别忘了,如果我对我爹说你几句不是,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唐治忍着怒意问道:“哦?那么,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安青子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我说过,在人前,会和你做一对‘恩爱夫妻’,大婚之夜,你不宿在坤宁宫,那怎么成?
你就在外间的罗汉榻上凑和一宿得了,抱床被子走吧。记住了,你若敢半夜偷偷摸进来,我就阉了你!”
唐治笑了,笑容变得很危险。
可惜安青子都没正眼儿看他,压根儿没看见。
唐治挽了挽袖子,便大步向安青子走去。
“你的规矩立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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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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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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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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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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