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坞小弟,你功课最好,要不你先上?”有同窗问道。
朱瞻墡反问道:“想赢?”
“嘿嘿,当然了,十六楼诶,只听其名……”都是血气方刚的小子,又是熟悉的同窗,就没那么顾及脸面的事情了。
十六楼其实就官妓,朝廷开的妓院。
朱瞻墡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田忌赛马听过没?”
“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众人纷纷点头,都听明白朱瞻墡的意思,然后一齐指着苏杞礼,道:“大家都想先拔头筹,必然都派出实力最强的。我们就不计较一时长短,苏兄正合适。”
苏杞礼:“……”什么意思?我,苏杞礼?苏大公子,下等马?
没过多久,苏杞礼灰溜溜地回来了:“以花字为题,人那么多,都把我想背的诗词给抢了。”
飞花令的规则很简单,但是要答起来,难度可不小。
比如说,以花为题,甲说一句第一字带有“花”的诗词,如“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唐·白居易《长恨歌》”。
乙要接续第二字带“花”的诗句,如“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宋·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丙可接“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宋·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花”在第三字位置上。
丁则需要接“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唐·罗隐《蜂》”,“花”在第四字位置上。
接着可以是“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等。
一句的上下联,上联按顺序对完,就轮到下联。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下联结束后,由最后一个出七言的还是五,或其他的诗词格式,顺序下去。
行令人一个接一个,当然,也不一定要背诵古人的诗词,若是文采好,也可以当场创作,诗词好坏,没有被嘘下台,自然算过关。
飞花令玩了轮,朱瞻墡这一桌可以说全军覆没,只剩下朱瞻墡了。只要能拿到一枚飞花令,他们这一桌就都可以上去了,看歌舞,不是,是拜见师长。
台上已经用了花好月圆,梅兰竹菊,夕,这几个题目。最后一个是与夕对应的朝。
朱瞻墡上到台来,谢惴与他对视一眼,微笑着点头示意,待大家准备好后,就喊:“开始。”
第一位脱口而出李白《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第二位学长不疾不徐说出第二句:“诗圣杜甫,《江南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谢惴解释道:“zhao同chao,同字不同音,也是允许的。”
第三位年纪不大,磕磕绊绊念了一首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第四位思索了半晌,红着脸摇摇头,被请了下去。
第五位是朱瞻墡,他要接第四位。他念起白居易《琵琶行》:“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一轮过后,淘汰了三位。现在,再次轮到朱瞻墡时,他要念,七言中,在第十一个字为朝字的诗句。
真是有些难度,朱瞻墡思考了片刻,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琇書網
在朱瞻墡之后的学长,一跺脚,好像这位学长想到的也是这一句,只可惜被朱瞻墡抢先了。一时间想不出来,遗憾地摇摇头,自觉下去了。
待到第二轮,就剩下四个人了。
再次轮到朱瞻墡时,需要他出第一个为“朝”的诗句。第一个为“朝”,还是很简单的,随口念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宋·汪洙《神童诗》”
作为主持的谢惴插嘴道:“哦,有变化了,不再是七言,而是五言了。”
下一位学长思索了片刻,念道:“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唐·韦应物《初发扬子寄元大校书》”
第三位,摇摇头,第三个字为“朝”的五言诗,一时间真想不到。
第四位同样思考了片刻,也举手放弃了。
只剩下两人,难题,抛回给了朱瞻墡。朱瞻墡眉头紧锁,真是想不出来。他抬头看天,余光看见谢惴偷偷做鬼脸,歪头、斜眼,伸舌,好像一命呜呼的模样。
朱瞻墡经过提示,灵光乍现:“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出自魏晋第一美男,潘安的五言《悼亡诗三首》。
同样得益于提醒,最后一位学长同样念出潘安《悼亡诗三首》里的一句:“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
第五个字为朝,同样难度颇大。好在朱瞻墡印象中有那么一句:“欢娱未终朝,秩满归咸阳。”李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不仅诗的篇幅长,题字也多。
下联第一个字,就容易许多,学长轻松念出:“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出自汉乐府《长歌行》。
朱瞻墡则念出唐·李贺的《莫愁曲》:“今日槿花落,明朝桐树秋。”
学长依旧轻松:“白居易《司马宅》,唯对大江水,秋风朝夕波。”
朱瞻墡念出一首冷门,但这一句朗朗上口的诗:“紫者吐芳英,烂若舒朝霞。”
白居易不愧为“诗魔”、“诗王”之称,学长再次念出白居易的诗:“疾风从东起,吹折不终朝。”
谢惴再次讲解道:“学长和这位学弟,真是强闻博记,三轮过后,依旧不相上下。这样吧,这一场算你们共赢。但是一下子发两枚飞花令,我又怕底下的学长们不答应。如此,我们第二关,比的就是作诗。不如,你们二人抛砖引玉,现场作诗一首,条件依旧是带朝字,如何?”
学长苦笑地摇摇头:“学弟这不是为难我。背诗,我还可以,作诗,可真有些难度。不如,这位学弟先来?”说着,他对朱瞻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无论学弟作的诗如何,只要作出来,便算你赢了如何?”
朱瞻墡一拱手:“学长,学弟作诗,也不太行。不过,作个打油诗,问题倒不大。”作诗他当然不行,但是抄诗,他行。
谢惴道:“学长既如此说了,同学不如念来听听。”
朱瞻墡小脸微红,对不起毛大大了。只见他向天抱拳,说道:“听说北地气寒,六月飞雪也是常见。而陛下,为保大明边疆稳固,不辞辛劳,亲征袭扰我大明的瓦剌。故而,我有一词,供师长、学长品鉴。
《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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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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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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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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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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