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有一双手抚上她的微微蹙起的眉,“我知道你醒着的,莺莺。”
她面色一僵,侧过头躲避开他的触碰。
双手与双脚的束缚骤然一松,紧接着口中的麻布也被那人小心扯下,他心疼地吹了吹她手上的红痕,“我明特地吩咐过他们,动作要轻些的。”
“你到底是谁……”
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眼上的黑丝。
“莺莺别哭……”他抬手温柔替她擦拭掉眼泪,“你若是这般,我可是要心疼了。”
眼上附着的丝带被挑开,黑暗混沌的视线顿时明朗起来。
侯佳音呆滞地眨了眨眼,望向面前的男人,“你是淮安侯……”
他低声笑了起来,仿佛被她记住是一件格外愉悦的事情,“镐国公一宴,倒没想到被莺莺记住了。”
侯佳音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当日定安王酒醉失态要自己唱曲儿,就是他在旁怂恿的。
她怒目圆睁,“你绑我来做什么?”
“莺莺这么漂亮,绑你来能做什么呢。”他颇为以为地扬眉,“到屋里这样久了,你难道没有头晕无力的感觉吗?”xǐυmь.℃òm
他朝屋里放着的香炉走去,若有所思道,“看来放的剂量还是不够多。”
侯佳音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抬起酸胀的手臂,从发间拿下一个银簪。
她怒目圆睁,冷冷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人。
“明心里怕得紧,干嘛装出这副样子?”淮安侯朝她走进,诱哄着,“你父亲是在金陵做个九品小官罢?”
他欲伸手抚上她的腰肢,“你若是跟了我,保管他日后平步青云。”
一道寒光直直地挥向淮安侯,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狭长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映上他的双眸。
定安侯一笑,眉目镌刻着几分嗜血的疯狂,“莺莺竟然这样厉害,不知道等会儿还能不能这样厉害了……”
他从她手里抽出那只簪子甩到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
侯佳音往床榻里面缩,身躯颤微微动,“我警告你……别碰我,镐国公府的夫人是我的祖母……”
他嘴角笑容的弧度愈发大,露出了森森的白牙,“不过是表亲的祖母。我今日若是把你给要了,你信不信她还要求着让我娶你?”
“无耻,下贱!”
吸入肺腑的药物麻痹着原本清明的头脑,侯佳音喘着粗气,眸子蒙着一层水光,“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嗤笑一声,“谁?”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怎么可能是他呢。
侯佳音甩了甩头,“裴斐。”
“他妻妾成群,哪里顾得上你?且一个四品官员,能耐我何?”定安侯翻身上榻,欺身将莺莺压住。
冰凉的手指像是幽幽吐露的蛇信子,轻轻扯开缚住细腰的丝绦。莹莹如玉的香肩半露,泛出诱人的光泽。
“我求你……”她伸手要去抵抗,可药效挥发,这样轻柔的动作,倒像欲说还休的羞。
淮安侯眸中欲望更甚,低垂下头往垂涎已久的樱桃唇儿亲去……
侯佳音偏头,他的吻便落了空,堪堪擦到她的面颊一侧。
他也不恼,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双眼迷离地哭,“你跟了我,有什么不好的?”
淮安侯大笑一声,兀自去除身上的衣物。
“你滚开……”
莺莺心里怕得紧,又因吸入迷药的缘故使不上劲儿,只颤动着手臂将自己搂住。
她嘴里发出凄厉无助的嘶吼,“你今日若是动了我,来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淮安侯哈哈大笑,“恐今日这一遭过后,你怕是要日日夜夜粘着我!”
语罢欲低头一亲芳泽。
侯佳音绝望地闭上双眼。
书肆里戴着帷帽的温柔郎君,扶在她腰上的一双滚烫大手,体贴为她遮挡寒潮的身躯……
郎君,莺莺再也见不到你了……
淮安侯猛地擒出她的两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檀口里溢出鲜血,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咬、舌、自、尽?”
院外突然传来乒铃乓啷的一阵响,伴随着下属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他的眉目阴沉下来,狠狠地盯了侯佳音一眼,卷了个布条塞进她的口中。
房门外忽传来一阵巨响,是一条身躯被飞踹着撞到门板上又轰然倒下。
淮安侯下榻,匆匆披上外袍,从剑璏里抽出一把配剑。剑光闪闪,寒气逼人,倒映出自己张皇惊慌的双眼。
他定了定神,提剑快步往门外走去。
然他未来得及走至门边,木质大门突被一掌轰开。簌簌的木屑从缝隙间抖落而下,迫使他闭上双眼。
一人逆光而来,玉面冷冽,好似阎罗。
侯佳音的神智已模糊,微微侧目望去,视线里是一道熟悉的岸然身影。
她就知道他会来的。
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夺眶而出,她像只无依无靠的小奶猫般微弱地呜咽出声,“郎君……”
“郎君……”
然而嘴巴被麻布堵着,若不仔细听,根本无法辨出。
“裴韫?!”待他看清来人后,淮安侯原本尚有血色的面已是一片惨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血雾,连带着呼入肺腑的气息都是稠浓的腥甜。院内已横尸无数,随着剑锋拖拽于地,蜿蜒成一道赤色的河流。
淮安侯连连往后退却,好如丧家之犬。
他大叫道,“我是淮安侯,谁敢动我?”
裴韫眨了眨酸涩的眼,冰凉的目光慢吞吞地落在他的身上。
因方才动作仓促,他还未来得及穿好里衣。此时胸膛袒露着,做了什么、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裴韫咬牙,两颊随着这个用力的动作而微微凹陷。
淮安侯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皇、皇上御封的侯,你岂敢动?”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丞相,今日却像是个索命的恶鬼,他单是蹙了眉,却让对方的心口跳了一跳。
他睥睨而立,眼底是来势汹汹的风雪,“我、敢。”
淮安侯自然知道他敢。
裴韫是圣上的右膀,而他不过是皇帝高兴时赏赐的褫号。此时被点破,他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顷刻间萎靡下去。
情势窘迫,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拼出一线生机。他的手腕轻轻旋转,正欲抬剑往对方刺去。
面前银光一闪,剑刃已破风咝咝而来。
“啊——!”
伴随着淮安侯的惊叫,还有剑锋破入骨肉的声响。裴韫的目光平静,微微转动刀柄,对方的手臂连皮带骨地被削了下来。
刀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连带着外边的人抖了一抖。
鲜血喷涌而出,沾染上干净的衣袍,裴韫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淮安侯血色尽失,痛苦地躺在地上抽搐。
裴韫临风而立,看着他好似看着一只蝼蚁,“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是。”
裴韫的脚步一顿,目光缓缓落在床榻上的她。
他竟不敢过去了。
怕她哭、怕她受了伤、怕她掉眼泪。
一时间,他什么都怕。
床上的小娘子还在迷迷糊糊地呢喃着,“郎君,郎君……”
裴韫的眼角泛了红,伸手捻灭炉子里的迷香,迈步朝她走去。
裴韫的身影与当日书肆里的身影重叠起来。
侯佳音鼻头一酸,“唰”地一下哭得更凶了。
裴韫的目光落在她带血的嘴角和破碎不堪的外衣。
他裴韫,定要让那个伤她的人血债血偿、生不如死!
“呜……”
“莺莺别哭……”他的嗓音紧而绷暗哑,伸手拭去她的泪,将她揽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没能护好你……”
裴韫脱下外裘,遮盖住裸露在外的娇嫩肌肤,“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小幅度地摇摇头。
他知道,侯家小娘子是只爱漂亮、好面子的小娇莺,不想让旁人看笑话。
侯家小娘子乖巧懂事,不想让年迈的祖母担惊受怕,他更知道。
“那就我们不去。”他欲取出她口中的布条,“乖乖的,把嘴巴张开。”
粗砺的布条因着血液的凝固粘连在舌上的伤口。即便他再小心手中的动作,都能让她眼泪掉得更凶。
他的面色霎时间冷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咻咻的寒意。
“去请郎中!”他吼道。
外头有一大群人守着,闻言立即高声答应,撒腿往外跑去。
拿了布条,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是绝了堤的洪水,哗哗直下。
她抽抽搭搭着,连气儿都喘不匀。
“呜……”她眼眶里蓄了那样多的泪,“疼……”
裴韫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连带着大腿轻轻抖动,像是哄个小婴孩似的耐心,“请了郎中了,很快便不疼了。”
侯佳音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里,连带着眼上的长睫也是一颤儿一颤儿的。
瞧着好乖。
他的一颗心像是被紧紧揪着般的疼,“困了?”
哭得太凶了,太累了。
侯佳音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伸手勾了勾他的衣袖。
见他没反应,胆子便愈发大了些。握住裴韫的袖子,小手攥成了一只小粉拳儿。
她这样小的一只,连拳头也是小小的一个。
裴韫伸手,把她的小拳头紧紧包裹住。
她终于安了心。
疲惫地合上眼沉沉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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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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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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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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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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