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说,“时间有些赶,不过在天黑之前肯定能赶到。”我哦了一声望着车窗外面,依旧是颓败破旧的马路,边上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覆盖在斑驳的群山当中,荒凉延绵至内心深处,就好像内心若是守不住这份孤寂,迟早就会被这荒凉所吞没一样。这不应该是十几岁的年纪应该去承受的。
老远的都看见了下连队当天,班副牺牲时候的那个拐角,曾今那么熟悉的一张脸,现在幻化在脑海当中除了那漆黑的眉毛剩下的都开始模糊,渐渐的只剩下一个轮廓和那身有些褪色的迷彩。
山边的野花开的有些旺盛,掩盖住了往昔的枯木,竟然有些看不出颓势,按下车子的玻璃窗,晚间的山风扑面而来。
异常的清凉猛烈,风戳过脸庞的时候,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枯树枝在车轮碾压下嘎吱作响,发出沉重的声响。就在那一瞬间,宛若班副在笑一样。
或许班副早已经化成这里的一草一木,只要山木还在,就好像班副还活着一样。
把头斜靠在一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半年来,经历的东西突如其来,让人倍感无所适从,车子明显的降速了,可终究还是开远了,听到玻璃被自动升起来的声音。一路上,张华只是认认真真的在开车,也没有多看我一眼,我知道他也不好跟我说些什么。
除了颠簸的发动机声音,周围异常的静。
渐渐的整坐山体也开始了昏暗沉睡,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暗幕布,席卷着一切,就连群山也无法逃逸。
在刺眼的远光灯下,车子再一次把我带回了老连队,可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列兵了。
破旧的大门,吱吱嘎嘎的被哨兵推开,门口的哨兵扯着门牙在笑,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是黑子。若不是那一口白牙,在夜色当中还真的很难发现是其本尊。
我提上背囊从副驾驶位子上跳了出来,黑子冲上来紧紧的抱着我,好一会才说,“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呢,这些天你不在,总觉得像是丢了什么一样。”
“我才离开几天,你就那么想我?”我转念一想,问道,“是不是站岗的人少了,你巴不得我回来多一班岗啊?”被我这么迷迷瞪瞪的一问,换做往常,他肯定会又骂了,但是今天有些反常,若有所思地告诉我。我没走两天,老贾也走了,这诺大的营区,现在同一个新兵连的走了又走,剩下的战友都没几号人了!
或许只有我自己清楚,老贾的离开是和我有着关联。琇書網
我拍了拍黑子肩膀告诉他,“老贾肯定会回来的。不用着急。”
黑子一脸质疑地望着我的笃定。然后看着我跟在张华后面,去了连部报道。
狭长的走廊顶灯有些昏暗,那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场景,推进门,看见冯排长正在里面拉着迷彩服的拉链,看样子也是刚睡下不久,见我不解,他说,现在他已经是炮连的指导员了,并且早我一天回来。
内心发出轻叹,排长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他一边笑一遍给周华倒着茶水,我看着那副惺惺作态,悄悄的关门走了出去,新上任的指导员从门缝里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没有留我。
回到寝室把背囊顺手往地上一扔,坐在了项征的床边发着呆,班长半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道,“回来了啊?”
我哦了一声,“早点上床休息。”说完这话,班长又翻身躺下了,直到第二天起床哨响,庞甲和项征条件反射般地坐在床上翻腾着衣服,才发现我回来了。项征嘴里还嘀咕着,“张正,你什么时间回来的啊?我都不知道。”
问的不是屁话,这要是在打仗,你小子恐怕就在睡梦中被人干了,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连敌人的脸都看不到。
班长笑道,“赶紧集合。指导员有事要讲。”
边下楼梯边听见有人在嘟囔,“官大了,人也变了”的声音。
我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周围的老兵们像是看见稀有生物一样看着我,很显然他们都认为我不可能再回来了。
集合场上,几通卖力的口号声过后,脑袋里有些缺氧的感觉,虽说才离开几天,但感觉好久都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吼上几嗓子了。
从下连到离开,再回来,我的身份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似乎都冥冥注定一样,如果没有来到部队,哪怕时间再晚一点,或许我这辈子都很难再想起来一切前尘往事。偏偏是这个炮连,让我找回了自己,或许我那尘封已久的记忆真的将要从炮连被彻底的唤起。
连队解散后,指导员叫住了我,我收起了那僵硬的笑,尽管之前和排长那么的熟悉,可我深知,在部队官大一级那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连队的主官,刚才集合时刻的疾言厉色,跟新兵连那副儒雅温和的三排长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更何况我现在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不好管理的刺头兵,按照他的套路,找我无非除了安抚就是利诱。又或者是他看出了我的想法,说道,“怎么,现在也要开始和我生疏了吗?”
我强装出一副镇定,笑了笑,“您现在是指导员,我就一新兵,不合适!”
他问道,“是怕被战友议论巴结领导?”
我苦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在新兵连比这更难听的都听习惯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道,“还记得的下连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笑了,一切都在不言中。他接着说道,“来连部跟着我,发挥好你的特长,做一个军旅作家或者诗人……怎么样?”
我抬起头看他,说,“您知道我的志向不是这些,我想当的是特种兵。能上战场的那种!”
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我的直接拒绝改变,然后继续把手搭载我的肩上,说道,“我们军人走出的路没有轻松和畅快的,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抵触被说教。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有时候批评你不给你面子,那是要对大家负责,连队现在是艘大船,我必须要将他开稳开远……”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道,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不能怪谁,索性直接让他放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在炮连的一天,我就会去当好这个兵。”
从指导员那回来,他们出完早操正在洗漱,庞甲边刷着牙,边用胳膊肘子捅着我,“张班长,指导员都跟你说什么了?那大半天。”
我瞧了一眼他满嘴的沫子像是在喷粪一样,心里骂道,你大爷的,天天明嘲暗讽的有意思吗?叫我张班长,我今儿还真就是你张班长,老子堂堂赤鹰特战队员,不知早你多少年入伍,你丫的不就是一个上等兵,叫我一声老班长我还是担得起的。
当然这也只能在心底里过过瘾,我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指导员说今年义务兵入党的名额给我了,让我回来写好申请材料。”
听我这么一说。庞甲的脸一下子就绿到了脖子根上,然后强颜镇定地说道,“你小子,现在越来越会满嘴跑火车了,欠收拾了是吧?”
我想对付这种人,就应该简单粗暴,直接命中其要害,远比跟他左右周旋还占不到上风来的更好。
见他还茫然,我摸了把脸,端着脸盆扬长而去,嘴里喊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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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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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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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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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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