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手机,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讲,“阮先生,你听见了吗?”
景阳表情一僵。
白然……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想清,白然指尖就轻轻划过手机上的扩音,让阮延深低哑的嗓音准确无误的传导进他的耳中。
“听到了。”
三个字,声音不大,却莫名让景阳脊背发寒。
可随即又觉得已经没了阮氏总裁之位的阮延深不足为惧,他在这种反复的自我催眠中,又重新恢复了自信的笑容,“听到又如何?他如今不过只是商场上的失败者,卑微如尘埃,还能对我做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倒是他,随时可以发动舆论,引导粉丝攻击阮延深。
景阳想到这里,不由底气十足。
那边的男人完全不在意他的自我脑补,阮延深回了白然的话后,又同她说:“再有三分钟,我就到了。然然你再稍等一会儿,要是觉得苍蝇有些过于恼人,你可以去附近的店内坐坐。”
白然笑着答应,“好。”
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景阳放在眼中。他就像是跳梁小丑,手舞足蹈的在他们面前炫耀他的成就,并洋洋自得以为对方会心生艳羡,但实际上除了可笑,再找不出其他波动的情绪。
白然不想面对景阳,就近挑了一家咖啡馆,里面人很多,景阳哪怕包裹的再严实,也有被认出来的危机。他不可能跟上。
以至于只能徒留在原地,愤愤不平。然后又给自己灌了一堆洗脑包,他认为这是白然与阮延深嫉妒的表现,他们已经不复之前的荣光,只能假装毫不在意,以此来维持那可笑的自尊。
不然,为什么不再次封杀他呢?
这般想着,景阳重新露出自得的表情,迈着步子,骄傲的走进酒店。他还有庆功宴会要开。
而就在此刻,他的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
拿起一看,是经纪人打来的。
景阳突然感到心绪不宁,右眼皮猛烈的跳动,让他手心不自觉浮现一层薄汗,湿漉漉的。半晌,都没有划开手机。
他连忙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接通电话。
经纪人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刻响起,“景阳,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仿佛都凝为实质,景阳的声音都在发抖。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奖项被取消了,主办方让你把奖杯还回去。景阳,你就是个蠢货。!”经纪人骂道。
景阳却听不见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在地。
耳边因此嗡鸣不断,空白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聚焦——是阮延深,一定又他!
他为什么总是要针对他!?
胸腔里的怒火一寸寸的灼烧心房,他全然无视掉他做的那些恶心事,自顾自地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纠于阮延深的针对。景阳掐断经纪人的电话,急急忙忙的跑向咖啡馆,他要见到白然,他要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不过只是喜欢他而已。
她为什么一定非要毁了他呢?
可当景阳好不容易来到咖啡馆前,白然已经不见了踪迹。她早已经坐上阮延深前来接她的车,与其开启美好的约会日常。
景阳是谁?不记得。
阮延深自然也不会主动告知他在背后动的手脚。
两人度过了相当平和且美好的下午时光。
白然留存了一堆照片,准备洗出来,编辑成册。等到晚年时再看这些,会有别样的美好存在。
这般念着,阮延深从背后抱住了她。
“然然。”他叫她的名字。
每一个字里仿佛氤氲着无限的柔情,令白然不自觉的红了脸颊。
“怎么了?”白然羞赧的问。
阮延深说:“我刚刚接到温少卿的电话,他让我明天去他那里,进行第二轮的治疗。”
话音刚落,白然脸上的笑容尽褪,她如水的眸中充满惊恐,但她尽可能地压制住,让声音平稳到与往常无遗,“是吗?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阮延深的话就像是戳破了两人一直以来的美好,她所期待的白头偕老,或许只是一场梦境。
仅仅只有两成的成功率,让白然身子不自觉的发抖。她不由得直接跌入恐惧之中,想要抓着阮延深的手,劝他放弃接下来的治疗。
可终究……还是没有。
阮延深抱着白然,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来,一同前往温少卿的别墅。
是司机送他们去的。
昨夜里,谁都没有睡着。
白然与阮延深共同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温少卿面前时,他不由得夸张地捂着嘴,好笑的注视他们。
“你们这是昨天晚上去做贼了吗?看着好虚。”温少卿笑着打趣。
可无论是白然,还是阮延深,都沉浸在即将治疗的担忧中,根本没有兴趣和他说笑。
以至于空气冷凝,周遭寂静,尴尬就像是潮水般突然涨起,死死的包裹住他。
温少卿摸了摸鼻子,“好吧,你们先做一下准备,半个小时后,我给阮总检查身体。”
然后,便会开启第二轮治疗。
白然睫毛轻颤,勉强的露出一抹笑,让她看上去娇艳明媚,“阮先生,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你要加油呀。”
阮延深握住白然的手,“我会的。”
话落,另一只手轻抚过她的秀发,眼神近乎贪婪的自她身上的每一寸划过。他要将她记住,把有关她的所有事情都牢牢的刻在脑海中。
如果不能从温少卿的手术台上下来,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白然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要不要拍个照?”
阮延深一口答应,“好啊。”
照片足足拍了九张,寓意着长长久久,白然发到她的微信上,以此来给阮延深祈福。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没有任何用处。
但还是做了,只想寻求一丝心理安慰。
温少卿带着医疗工具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白然与阮延深如丧考妣的模样,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又给他们多划了十分钟,然后才对阮延深的身体进行检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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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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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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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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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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