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依旧用很轻很轻,似是喃喃自语,毫无危害的声音说:“你,心里真的这么觉得吗?”
夏初嫣浅笑晏晏,看上去十分笃定,“当然。”
话音刚落,就听白然轻笑出声。
依旧是不大的声音,却仿佛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夏初嫣眼底划过一丝冷意,面上还在维持无比自信的姿态,“我和延深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们两人可是青梅竹马,况且我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
白然微微颔首,没有反驳,“你说的对。”
她看着她,眸光平静澄澈,姿态过于淡然,似乎早已看穿夏初嫣的虚张声势。
夏初嫣停留在桌面上交握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两分。她半眯起眼,用更加闲散傲慢的姿态打量白然。
片刻后,只听她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人很像?”
白然笑容不减,“我并不这么觉得。”
“那你不妨回去照照镜子,仔细瞧瞧你的眉眼,和我起码有三分相似。延深为什么会娶你,你现在还不清楚吗?”夏初嫣说的自信而大方。
险些,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白然却还是不为所动的姿态,她坐在那,浅笑地看着她,无论她说什么也不反驳。那颇有一种正房审视小三的端庄姿态。
毕竟,无论对方叫嚣的多大声,她的地位也不可能被丝毫动摇。
夏初嫣眉峰狠狠地皱起,她算是看出来了,白然看上去软绵绵,不争不抢,谁都可以随便踩上一脚。
但内里却是一个绵里藏针,外柔内刚的主。
“既然你这么油盐不进,那我直接把话挑开了说。我希望你能离开延深。”夏初嫣说。m.χIùmЬ.CǒM
白然平静的面容,这才有了一丝波动,她没有任何犹豫,果断拒绝,“我是不会离开阮先生的,除非是他主动赶我走。”
而这,又绝对不可能发生。
夏初嫣与阮延深认识许久,自然知道他对白然的感情非同寻常。
“你为什么总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难堪呢?”夏初嫣高高在上,一副施舍的表情。
“我和延深之间的感情其实你可以比拟,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比你多的多。我劝你最好识趣一些,免得到时候闹得过于难堪,你面上也不好看。”
闻言,白然只是端起咖啡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然后冲着她微微颔首,示意继续。
那样子很好的说明无论今天夏初嫣说什么,她都不会为之动摇。她和阮延深已经结婚,他们之间的感情哪怕再深,如今陪伴在他身边的,也只会是她。
白然犯不着把夏初嫣的话当真。
但,果然还是好气啊!
回去要让阮延深好好哄一哄,她才会消气。
正想着,夏初嫣又抛出另外一个砝码,“你觉得你能帮延深什么?”
白然微愣,进而有些错愕与不解。什么帮什么?阮先生需要她帮忙吗?他那么强大……
夏初嫣见白然这副样子,终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延深的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为了治疗他,去国外多年,才终于研究出可以克制他病情的药。如果他和我在一起,就不用时时刻刻忍着痛苦与煎熬。”
这话直接令白然想起上次阮延深昏迷不醒的事,心陡然揪成一团。她攥着咖啡杯杯柄的手不自觉收紧,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泛起轻微的白。
白然可以不在意阮延深与夏初嫣的过往,但她无法做到能不在意阮延深的身体。
她抬起眸,看向夏初嫣,忽得笑了,“我终于知道司霈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一瞬间,直接戳到了夏初嫣的痛点。
司霈那么张扬的性子,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从来都是直接的表现在脸上。从认识以来,夏初嫣就没有见到过司霈给她一个好脸。
眼神陡然阴翳,“说的好像你多讨司霈喜欢似的,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可是一件没漏全部都了解过。”
白然微微颔首,没有否认,“是啊,但是相比起我,他更讨厌你。”
哪怕夏初嫣有了能治疗阮延深的药,司霈也喜欢不起来。究其原因,不过只是因为夏初嫣想要利用阮延深的病情掌控他。
他不爱她,她却非要得到。
不能说夏初嫣这样的做法完全不对,毕竟,没有人会无偿的为另一个人奔波、劳碌。有索求,才会有所动力。
白然理解,却并不代表她喜欢夏初嫣这个人。
一口将剩下的咖啡饮下,她仍旧含着浅笑,大方得体的同她讲,“很抱歉,我要回家了,没时间再与夏小姐闲谈。”
说完,放下咖啡杯,起身离开。
而这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令她看上去举止优雅、得体。以至于自以为抓住胜利钥匙的夏初嫣,被比的像个小丑。
这令她很不甘,站起身,快速的走到白然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白然微蹙着眉,侧眸看她,“夏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夏初嫣咬牙切齿。
她抓起衣袖,露出白嫩的手臂,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针孔已经形成,再难消散。
而这份斑驳给她形状皎好的手臂增添一丝可怖与狰狞,完全破坏了本应该拥有的美感。
白然心中浮现出一抹不好的猜测。
下一秒,就得到了证实。
夏初嫣指着她手臂上的针孔,压低声音,“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来为延深试药留下的,有我在,延深才能完全康复。”
“而你,能帮他做什么?你只会是他的拖累。”
白然听完,似是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还轻笑一声,反唇相讥,“但很可惜,什么都不会的我成了延深的妻子。看来我们才是真爱。”
“你,觉得呢?”
夏初嫣觉得不是,脸色都陡然阴沉下来。她实在无法再在白然面前维持得体的笑,暗沉的眸光仿佛有滔天巨浪在翻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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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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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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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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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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