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卿叮嘱,“阮总身体需要好好调养,不能沾荤辣椒,不能饮酒。最好也不要胡乱吃其他东西,他这次会发病完全是因为过敏导致的诱发。”
白然连连点头,全部都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等到医生离去,她挂在唇畔的笑才散去。转过头,看向阮延深,一言不发。
“然然。”阮延深开口,声音相当沙哑。
白然冷着一张脸,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喂给阮延深喝。
阮延深火烧的喉咙这才缓解,将刚刚剩余的未完话语说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然沉默,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阮延深变换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昏迷了多久?”
获得的依旧是沉默。
这个问题,白然可以回答,却不想理他。
阮延深混沌的大脑在此刻终于搭上弦,他小心翼翼,“然然,你生气了?”
想想也是,他突然发病,把白然丢在森林中,她当然会不高兴。xǐυmь.℃òm
阮延深软了语气,“我不是故意把你丢在森林里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不起,然然,我不会再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以后会更加小心,不让他再在白然面前发病。
白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把我丢在森林里才生气的吗?”
她语调平静,可阮延深莫名的觉得此刻的白然似乎更生气了。
“不是……吗?”阮延深反问。
白然悄悄捏紧拳头,才压下心口这股陡然升起的怒意。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理阮延深,甚至不想看到他。
站起身,白然走了出去。
阮延深慌了,想要去追她,“然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许是这声音太过绝望,白然停下脚步。她捏了捏眉心,“我去给你准备吃的,昏迷了这么久,你应当饿了。”
阮延深这才安心。
刚刚白然走出去的背影,让他恍惚之间看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么看着那个人一点点远去,然后再也找寻不到她。
而他不想再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
白然出了病房,便找了别墅那负责做饭的佣人,请求她帮忙烹饪食物。她对于她炸厨房的厨艺不抱有任何希望,只能在一旁提出一点要求,希望厨师能做出让阮延深满意的饭食。
半个小时后,她端着香喷喷的美食回到病房。
刚踏进去,就看见阮延深冲她扬起一抹温润的笑,“然然,你回来了。”
白然板着脸不理他,她现在还在生气。别以为笑一笑,她就能原谅他。
阮延深昏迷的这两天,她有多么担惊受怕。如果,冷森没有告诉她真相,阮延深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是不是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白然垂下眼眸,错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端起刚熬煮好的白粥,吹了吹,把勺子递到阮延深的唇边。
她再生气也舍不得饿的到阮延深。
阮延深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张口含下被熬得软糯的白粥,很香,很甜,有白然的味道。
这令他被病痛折磨的身体都好受了一些。
在白然要喂第二口时,阮延深摇了摇头,白然眼中划过一抹疑惑。怎么了?
阮延深说:“然然,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这和她刚走进屋里的话语一模一样。
白然微抿着唇,“为什么?”
“你在气我没有告诉你我的病。”阮延深声音笃定。
他刚刚在白然出去准备饭食的时候,拖着胀痛的脑袋,认真地联想了一下前因后果,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
阮延深没有任何的恼火,反而笑得比以往都愉悦了几分。白然会因为他隐瞒病情而生气,说明她是在乎他的。
是不是……白然现在已经喜欢上他了?阮延深忍不住产生这个希翼。
而此刻,只听白然轻声说:“我知道你生病了,也知道你不肯告诉我。我本以为不算什么特别大的病,你不说也就不说了,我尊重你。”
可,阮延深昏迷的那两天,白然整个人都在惶恐不安,她很怕阮延深醒不来。所以在他醒来时,那些焦躁不安、一直被她紧紧压在心底,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分毫的情绪触底反弹,悉数都发泄在阮延深身上。
白然攥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对不起。”
她不该这样,阮延深还是个病人。她怎么可以和他闹脾气?
下一秒,阮延深艰难的撑起身子,用温厚的手掌覆盖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余生相伴的爱人。你可以肆意的向我发泄你的负面情绪。”
“你不必乖巧,有我会宠着你,你可以一直长不大。”
白然再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那些她本应该自己一个人承受的苦涩,如今终于有了人分担。
手中的白粥被阮延深拿走,放到床头柜上。他张开双臂,把她圈入怀中。
“想哭就哭吧。我的小姑娘,你现在有了可以任性的资本。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一定吓坏你了。”
“对不起,下次不会留你一个人承受这么久的痛苦。”
白然本就酸涩的眼眶在这一刻彻底止不住泪崩。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在阮延深面前她坚强不起来。
“阮先生……”白然哽咽的唤道。
阮延深一颗心都要被白然的哭腔化掉,他实在是心疼的紧,她究竟是承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哭的如此令人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阮延深身着的病号服都被白然的泪水完全打湿,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他也没有任何嫌弃。
看着白然已经止住泪水,却红肿的眼睛,屈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现在都哭成一个小花猫了。”
白然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有些羞赧笑了笑。她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阮延深身上的衣服,“嚯”地站起身,“我去给阮先生取衣裳。”
阮延深没有拒绝。
他虽然不嫌弃,但这种湿乎乎粘腻腻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的确不舒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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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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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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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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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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