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便没再理她,用冷水打湿毛巾,擦干净阮延深身上渗出的汗渍后,便推着他的轮椅,带人回房。
而这,夏初嫣无法阻止。
她本来住在这里,就名不正、言不顺。
白然用卧室内的机械,艰难的将阮延深扶上床上,他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虽然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却无法掌控身体。
白然将阮延深安置好后,便守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照顾。
如此,过了整整一日,直至夜半时分,阮延深才从那种身不由已的状态中醒来。
见状,白然问:“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阮延深摇了摇头。
白然紧蹙的眉头这稍稍松开。她呼出一口气,“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叫医生了。”
“我没事。”阮延深艰难的说。
声音出口,他才发现沙哑的不成样子。
音调破碎,仿佛是被人用粗劣的石子划开,异常难听。
白然连忙起身,给阮延深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火烧般的喉咙才没有如之前般难受。
阮延深轻笑,“辛苦你了。”
白然摇了摇头,“我并不辛苦。”
只要见到阮延深没事,她就心满意足了。
阮延深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份心意,因此,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眼见着时间不早,不敢再耽误白然休息,两人同床共枕,没再多言。
不久,白然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阮延深起身,从床上站起,推着轮椅,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把门关上后,才重新坐上轮椅,滑行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联系了一直负责他身体的私人医生,经过检查,身体并无异样,甚至还有好转的迹象。这意味着夏初嫣的今早给他的药是真有用。
阮延深指尖轻轻叩击桌面,思考该如何从夏初嫣的手中换取药方。
还没有头绪时,就见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夏初嫣走了进来。Χiυmъ.cοΜ
“谁让你私自进入我书房的?”阮延深蹙眉。
书房内,有不少机密文件,平日里,除了管家,谁都不允许进内。
夏初嫣倚在门框,柔柔一笑,“我见医生走了。”
阮延深明白过来,这是过来谈判的。
早上做出的许诺,只是因为阮延深看在夏初嫣为他费尽心思的份上。接下来的谈判,才是真正获取药方的必要流程。
他们都是聪明人,便没有寒暄,阮延深直接问:“你的条件。”
夏初嫣翘着唇,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只要娶我,我就会把药方交给你。你知道的,我之所以研究这些,只是为了可以和你在一起。”
如今,好不容易取得的突破性成就,已经可以证明是对他有用。
为了自己的身体,阮延深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
——在夏初嫣的幻想中,应该是这样的。
可现实是,阮延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从口中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夏初嫣不可置信,噙在唇瓣的笑容直接消失,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阮延深,“因为白然。”
阮延深说:“我的妻子只会是然然。”
就如今天说过的话一样,没有任何动摇,坚定无比。
夏初嫣却不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为了能治好阮延深的病,她远走他乡,在国外进修数年,才获得的成就——能保住阮延深性命的成就,怎么可能连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都比不过?
夏初嫣思绪很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她质问:“白然不是你因为和白家的婚约才娶的?”
阮延深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夏初嫣就知道事情另有隐情,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阮延深会娶白然是因为爱。
可现在的状况,无一不是说明这一点。
阮延深说:“药方对我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你非要提出我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这药方不要也罢。”
说完,没有再看夏初嫣半眼,滑动轮椅出了书房。
他没有急着将夏初嫣赶出来,书房内有监控,如果她动了什么不改动的东西,他不会放过她。
阮延深回了房间。
刚好,与醒来的白然对个正着。
她正在穿鞋,神情写满焦急,在见到阮延深的这一刻,情绪才平稳下来。
“你怎么出去了?”白然说着,走到阮延深身边,推着他往床边行去。
“有点事情要处理。”阮延深含糊其辞。
白然知道她不想多说,便没有多问,人回来就好。
两人重新躺在床上,因为刚刚阮延深突然出去,白然再也生不起一点的困意。
阮延深的手便是在这时握住她的手,“你在担心什么?”
只是平平常常的外出,白然为什么会这么焦急?他们心知肚明。
夏初嫣的出现,就像是一个di雷,深深的埋在白然的心间,随时可能会被引爆。
白然睫毛轻颤,含糊道:“没什么。”
她不想让阮延深觉得她太小家子气,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
阮延深却笑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在吃醋吗?然然?”
说话间,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愉悦。
四目相对,能清楚的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这令白然一阵恍惚,或许是距离太近,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她竟然生出一种“阮延深整个世界都是她”的错觉。
“阮先生……”回过神来,白然低语。
阮延深直接吻住她的唇,两人唇齿交融,彼此互换。
白然被吻的气喘吁吁,浑身无力,阮延深这才放开她的唇。
他看着她眼中蒙着的一层水雾,波光粼粼,极为诱人,忍不住在她的唇瓣轻啄了下。
然后,压低嗓音,蛊惑的询问:“然然,你是不是吃醋了?”
白然紧紧的抿着唇。
“告诉我,好吗?”阮延深说。
霎时间,所有的坚持都消散,白然唇瓣微启,“是。”
她在吃醋,从见到夏初嫣的第一时间,她的醋坛子就被打翻了。浓重的酸气几乎要把她给溺毙。
她一点也不想大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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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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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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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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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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