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什么都没干,就是喝酒,酒醒了闹脾气、砸东西。
郑铿说是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就在校外高保真诊所附近给我租了一个单间,好让我掩藏鬼婴这件事。同时还供我吃喝,我要什么都尽量满足,说是让我尽情发泄。
他妈的,这不就是把我当将死之人吗?
18岁,大好年华,因为一个该死的满20减15的外卖,把命都搭进去了。我还有一对辛苦供我上大学的爹妈在家里候着,我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
草!别哔哔我消极!这种事换谁能坚强勇敢、乐观大方?那是放屁,是心灵鸡汤!
“妈妈!”
“妈你妈逼!”
那鬼婴醒了,张着胖嘟嘟的大手,嘴里喊着“妈妈”就朝我爬了过来。望着它那对白茫茫,空洞得连零星光亮都看不见的瞳孔,我心里就又恨又怕。
就是这鬼东西,一点一点在吞噬老子的生命!
怒上心头,我愤而朝鬼婴踢出一脚。这一脚正中它小巧的肚子,踢得它像断线纸鹞一般倒飞了出去。古怪的是,这鬼东西吃了这么重重一脚,不仅没哭喊,飞在半空时,还发出了巨大又诡异的“咯咯”笑声。反倒是我腹部猛地一下抽痛,登时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草?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狐疑之际,飞起的鬼婴就“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它依旧“咯咯”笑着,身子就像皮球一般在墙壁之间撞来弹去,越是撞得狠,它就越是笑得欢。
“啊!快停下!快他妈停下来!”
太诡异了!这鬼婴砸墙,却是我身体对应的部位一下一下抽痛!
被我这么厉声一喝,那鬼婴总算是停了下来,趴在地上巴巴地望着我。我连忙解开上衣察看,发现身上已然青一块、紫一块,布满淤青了。
“这鬼东西,抢夺我的生命,它挨打,还是我受伤?这他妈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歇斯底里地对天吼了一句,又准备摔砸东西泄愤之际,门忽然被拍响了。
“你好,我是上门查水表的!”
门外一把清脆的女声传来,顿时敲响了我心头的警钟。
“查什么水表?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有发过通知的兄弟!楼道里也贴着公告呢!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不然到时停水麻烦的是你!”
外头这人说得有板有眼的,我一时难辨真假。想到我不能离这个鬼婴10米开外,很难出门,假如停水了,那可真的是有大麻烦,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有答应了开门。
随手找来一张毯子盖住鬼婴,我警惕地贴到门边扯开了一条缝,瞥到站在门外的是位年轻女性,这才松出了一口气来。
小女生,还长得挺水灵漂亮的,一米五几的个子,中长发,鹅蛋脸,看起来娇滴滴,应该没问题。
见来人没有什么威胁性,我才打消了心中疑虑,解下门链打开了门来。谁想到就在我开门的一瞬,那名看着娇滴滴的小女生忽然暴喝一声,右腿就如电踢出。
腹部中脚的一瞬,我胃里残存的酒水花生就全都吐了出来,根本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就从门的位置,横飞过整个房间撞到了墙上。
“妈妈!”
因为我受了这莫名其妙的一脚,有所感应的鬼婴发出了一声锐利的尖叫,便即从毯下飞起,狠狠地扑向了那个还想继续向我进招的女子。
“好哇!现在人赃并获,你果然也是金鼎集团旗下培育鬼胎的一员!”
那女子一声朗喝,翻手抽出了一把人长的大刀,拦腰一劈,就要将鬼婴砍成对半。
那鬼婴也是伶俐,感觉到刀风砍来,哇哇一喊,当即滴溜溜往后打起跟斗躲过,待到落地之时,小口一张,就往女子身上吐出了大口的黝黑粘稠物质。
“尸毒!”
女子竖起刀子挡下尸毒,回身一扫,又要再攻鬼婴。恰逢此时,说好要给我送饭的高保真赶到,他见到这一幕,连呼住手,然后就朝女子扔出了一把豆子。
那些豆子在半空变形张开,伸出了约莫看得出是爪子的东西去挠那女子。女子见状大惊,翻手从腰间提起一个塑料瓶往嘴里一灌,然后噘嘴猛地吐出了一团火云来,将那些变形的豆子烧得七零八落。
“撒豆成兵!你是什么人?可是这个培育鬼胎的恶人的同伙?”Χiυmъ.cοΜ
这女子也是心直口快。高保真听了连连摆手,解释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他不是培育鬼胎的人,我也不是他的同伙——额,我算是他的同伴吧。你放下刀子,我们有话好好说。”
“这是真的吗?”
那女子单纯至极,她听了高保真的说辞,也不分辨真假,竟然转头来问我。如此情形,我还能回答什么?当然捣蒜般点头,连说“真的”。
这个时候,高保真已经悄然地将门带起,免得邻居看见了惹来麻烦。
“既然是这样,这个鬼婴又是怎么回事?”
高保真看见那女子的人长大刀就心里发怵,知道她是不好惹的主,也不敢浪费时间客套,连忙添油加醋地将我的一番经历说了出来。
这个胖子估计是家庭伦理剧的忠实粉丝,将自己猜测的鬼婴之所以能跟我共生的缘由说得有血有泪,什么“母爱无疆”、“人鬼殊途但母爱不减”啊,信口拈来,如果我不是当事人,估计也会被骗得跟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女子一样,止不住地抹泪光了。
“没想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惨事……”女子啜泣着,就伸手想去摸摸鬼婴。鬼婴却十足不领情,朝着她龇牙咧嘴,活脱脱像一只被冒犯了的恶犬。
“唉,没想到我差点错怪好人了。爸——咳——师傅说得对,我还是太莽撞了,还不能独当一面,自己一个人完成任务。”
“那个,你知道自己错怪好人了,是不是该过来扶我一扶?”我没好气地抢白道,“我这腰椎感觉都要被你踢断了,你是不是还得赔我点医药费?我跟你说,我没多久可以活了,你赔得不够多,我肯定死缠着你不放!”
女子听了,露出了不解神情,问我:“你怎么会没多久可以活了?”
高保真和我同时一怔,齐声问道:“你有办法破解生死阴阳链?”
“我,我是没有。”女子说着羞红了脸,似乎是为自己的无能惭愧,“但我天师门,能人辈出,应该有能帮你忙的人的。”
“天师门?!”
高保真听到这个名堂,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一下子变得恭敬了起来:“敢问姑娘,你口中的天师门,可是将总舵设在了泰山上,宗旨为弘扬正气,斩杀妖邪的天师门?”
“是啊,你知道我们?”
“太知道了!像我这样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的散人,对天师门的崇拜,可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喂!你们两个别互相吹捧了!先谈我的事!”
见高保真跟那女子竟然旁若无人地聊起了天来,性命悬于一线的我不由得恼怒打断,喝问道:“小姑娘,你刚刚莫名其妙踢我这一脚,是不是该还?钱我就不要了,你带我去你们天师门,找人帮我解决这鬼胎,我们就一笔勾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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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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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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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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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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