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高保真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背着大包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在高保真临行之前,我将身上仅有的一百多块现金都给了他,没办法,现在都用x付宝、x信支付,身上没多少现金。谁知道高保真这胖子嘻嘻一笑,愣是掏出手机要我扫码转账。
按理说,高保真为了救我,又买东西又出力,给他钱是应该的。但看着他那张贼兮兮笑着的圆脸,我怎么就莫名地来气呢?
身为穷苦学生狗,我咬牙转了两百块给高保真,连上那一百多块零钱,可就是我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高保真走后,就剩我一个人待在他臭烘烘的黑诊所中。
尽管现在是大白天,但我一想到昨晚发的那个噩梦,又瞥见依旧亮着未曾熄灭的鬼笼,心里就不免发毛。
如坐针毡,我实在熬不下去了,便推门出外,没想到头刚探出去,就撞见了两个同班同学。
草!
暗骂一声,我就缩回了黑诊所之中,心中忐忑那两个同学有没有看见我。高保真这个黑诊所可是专治不孕不育的!要是我被同学看见在这里进出,那还得了?未来几年是别想在学校里找到女朋友了!
一边担心鬼胎是否能被除去,一边又担心自己的名声能否保全,我在双重担心之中,终于等回了姗姗来迟的高保真。
“老高!你可算回来了!”
看见背包装得鼓鼓囊囊,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高保真,我忙招呼道。
高保真没空搭理我,他将身上东西卸下后,只是两手撑膝不住喘着粗气,看来这一趟可把他累得够呛。
给高保真倒了杯水,他仰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就一拍大腿,说道:“小兄弟,麻溜地准备吧,时间不早了。”
我闻言一愣,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不才11点吗?”
“你以为作法是唱卡拉ok啊,想去就去。咱必须得配合天时地利人和,午时三刻斩首听过不?知道为什么要挑午时三刻斩首不?”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高保真边开包翻找物事,边解释道:“午时三刻,是一日阳气最盛的时候。挑这个时候斩首,能压制鬼魂的怨念。现在我要帮你作法除鬼胎,也得掐着这个时间,方可事半功倍。来,给我搭把手!”
说着,高保真就递给了我七八面镜子和一大卷胶袋。
“你提着凳子,去把靠天花的几个排气窗都开了,然后把镜子固定在上面,把阳光引进来!”m.χIùmЬ.CǒM
高保真说着,在诊所正中扫出一片空地,放上了一张带靠背的凳子,吼道:“阳光全都要聚到这张凳子上头,别歪喽!”
我依言照做。这排气窗的位置不低,我一米七五的身高踩着凳子还要踮脚,着实废了一番功夫,弄得浑身都是汗,才总算弄好了。
落到地上,我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刚要问高保真还要干嘛,却发现他已经利落地布置好了一切:
凳子上被黄色符纸包得结结实实,底下则放着那枚鬼笼,四周还用不知道什么,画满了暗红色的咒文,闻起来,有一股呛人的腥味。
“小子,最后一样东西就靠你自己提供了。”高保真递过来一个塑料瓶,定定地看着我。
“什、什么东西?”我奇怪道。
“废话!童子尿啊!”高保真不耐烦地将瓶子塞到了我的手里,转头又忙活着搅拌一碗暗红发亮的东西了。
我老脸一红,抗议道:“你丫的怎么知道我就是童子?”
高保真完全不给我面子,反唇相讥道:“你这德性,还能有姑娘看上你了不成?去去去!快点!你还要不要命了?午时三刻,11点45分,现在就剩10分钟了!”
性命攸关,我只好照做。去到厕所酝酿了好久,我才终于找到了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我生产童子尿的时候,总感觉肚子有点胀。
“喏。”
不情不愿地将童子尿递到了高保真手上,他就吩咐我坐到凳子上。这凳子被聚焦的阳光晒了几分钟,都发烫了,我坐到上头,颇是不舒服。
“小兄弟,先提醒你,作法的过程一点也不好受。你得咬着牙忍住,而且要全心全意地配合我,懂?以防万一,我得将你捆起来,固定好。”
高保真亮了亮一根麻绳。事到如今,我没理由退缩,尤其是慢慢又发肿发涨的肚子,更容不得我退缩。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高保真就将我牢牢捆在了凳子上。
“接着是这个。”高保真捏着鼻子提起了我那瓶童子尿,低声嘟囔了声“你最近有点上火啊”,接道,“要逼出鬼胎,我要内外同时使劲。童子尿是纯阳之物,有辟邪之效,我要淋到你身上,确保邪气没办法再浸透你的躯体。”
“什么?我——”
我还没来得及反抗,高保真已经斜过瓶子将童子尿当头倒下,我登时被自己的尿浇了个彻底,从头臭到下脚。
“大爷的!这是什么套路啊?!”
高保真对我的抱怨充耳不闻,他一看天时,见时候将至,连忙又捧起那碗搅拌了很久的暗红色液体,说道:“这碗是黑狗血,同是纯阳之物,地上那些咒文也是用此画的。你将其含在嘴里,待会我一打手势,你立刻咽进肚子里,不要迟疑!”
“我——”
“不要迟疑!听见没?!”
高保真双目圆睁,严肃得狰狞。我见他神色如此,不敢再有二话,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黑狗血实在太腥太丑,我刚一入口,就想要呕吐,高保真却用他油腻腻的大手死死捂住我的嘴巴。
聚焦过来的阳光晒在身上,感觉是越来越烫了,嘴里的血腥味,身上的尿臭,还有被捆绑的不适。这种种不适叠加在一起,就在我最难受的时候,高保真终于开始念起了咒文,嘴里唔哩马拉的,不知道说的什么。
以前我看第一人称的灵异小说,总能把咒文写得清清楚楚的,还觉得有趣,现在感受过,才发现不真实。在这种情况下,恐惧、忐忑、不适种种情绪堆积,再加上头晕目眩,能保持神志清醒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去听大堆陌生至极的咒文。
随着高保真念咒加快,他眉头拧紧、满额大汗,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似乎在跟什么东西角力。而我则是肚中绞痛,直痛得我双目翻白,拼死挣扎。
这麻绳有小孩小臂粗细,我发力挣扎,只是弄得身上也痛了起来。嘴里含着大口黑狗血,再被高保真死死捂住,想喊也没法子,实在是折磨得我快要崩溃了。
“吞!”
就在我的精神状态濒临临界点,痛苦得宁愿死去之时,高保真终于发出了号令。在这个时候,我的神智已经在恍惚之间了,只是全凭本能地一动喉头,那一大口黑狗血,便即顺喉而下。
狗血入肚,地上那些同用狗血画出的咒文,就像是听到了集结号的士兵一般,纷纷从地上激射而起,穿过鬼笼外壳,聚焦到困着女鬼的火舌上,火光登时大涨,贴满符纸的凳子也就一道燃烧了起来。
我置身于这烈火之中,就像是一只被烤的乳猪,但奇就奇在,这火劲不烫皮肤,直往肚子里钻。
我只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七八条恶龙在缠斗撕咬。就在我再也绷不住,感觉要呕吐的时候,黑诊所紧闭的大门,忽然被踹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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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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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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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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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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