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南宫飞天同样没有闪避,但是他看着对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嘲讽。
他的眼神自然被青衣人看到眼里,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察觉不出来。
就在鞭梢就要碰到南宫飞天的面门,他忽然舌战春雷,喊了一声:破!
他这一声可没有狮子吼的那份气势,也惊退不了邪魔外道,听起来只是寻常的一声大喊而已。
至少在燕九和鬼三看来,这一个破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对青衣人来说,那就要另当别论。
这一声喊在旁人看来再寻常不过,但是对青衣人来说,却是另一番情况。
随着这个破字,他只觉得自己的长鞭忽然炸裂开来,碎片全部倒卷向自己,那一个个碎片好像锋利的刀锋,几可将自己分尸。
大惊之下,青衣人就要弃鞭后退,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掌也随着一截截的长鞭碎裂开来,他甚至看得到自己的掌骨断裂散开,血肉四溅。
用亡魂直冒来形容青衣人的感觉再合适不过,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自己主动攻击,对方连手都没动,只是那么喊了一声,就可以让自己全身炸裂么?
这是妖法!这不是人间会有的武功。
青衣人惊惶之下就欲全力后退,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慢慢的时期力气,连动一下都很难办到。
他的眼前一阵恍惚,随后顿时清明起来,天还是那样的天,长鞭还在他的手中,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自己的手当然也是完好无缺的。
不同的是,他的胸口多了一个血洞,很小,但却也足够要人的命。
“这个幻象,是怎么回事。”感觉到生命的流逝,青衣人反倒镇静下来。
如果这句皮囊注定要消亡,好歹,也弄个清楚明白。
南宫飞天的脸色更白了,看来这一招对他的负担也是很大。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幻象。”南宫飞天的短剑收回袖中,剑尖上的一滴鲜血滴落在他身旁的地上。
“木鱼不是鱼,剑意当然也不需要用剑来施展,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会不明白么。”南宫飞天很平静,暗中正在运气,尽快的平复气息是很必要的,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没有埋伏着第二个高手?
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
青衣人咧开嘴惨笑,“想必是你那一指之威了,居然可以让我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看来,大意真的是会要人命的。”
南宫飞天沉默了一会,“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对于一个要死的人,还有必要隐瞒什么么?”青衣人慢慢的坐下,他的伤势已经无救,无非是能尽力多活一会罢了。
现在他和南宫飞天两人盘膝相对,若是面前有个棋盘,或者有些酒菜,这场面也很像是老友欢聚。
而事实上,他们却是生死相搏的对手,失败的人已经命不久矣。
青衣人忽然觉得很可笑,这本来不关自己的事,只为了商娇娇不平,就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这样做是否值得?
要知道,那个女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几次。
即便是这样死了,她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吧。想到这里,青衣人的脸上尽是苦涩。
“你还是尽快说得好,我可等不了太久。”到了这一刻,青衣人仿佛才真正的有了些洒脱,生死看淡。
当然,事已至此,不看淡也没办法。
“我不知道你的武功如何得来,但是恕我冒昧猜度,你的功力应该很大部分来源于外力,辛勤刻苦这几个字的滋味,你绝对没有品尝过。”南宫飞天决定还是说出来。
青衣人讶然一笑,“你倒是好眼力。不错,我这二十几年来在武功上寸步不进,若不是这次出了事情,有人助我打通任督二脉,也不会有能和你一搏的能力。”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说谎,青衣人只是奇怪,南宫飞天是怎么看出来的。
“阻碍你二十年的心魔,即便你武艺精进,但是根基不稳,要靠外力强行来突破的办法,只会害了你而已。”南宫飞天眼中多了些怜悯之色。
青衣人的心魔就是商娇娇。
虽然现在重出江湖的商娇娇带着面纱,但是在某一个地方,她一直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当年她第一次出现在青衣人面前的时候,就已经俘获了这个男人的心。
偏偏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对商娇娇来说,多一个男人觊觎美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对青衣人来说,麻烦可就大了。
练武之人,最怕的就是心魔难除,就这样,曾被寄予厚望的青衣人明明是一个练武奇才,却在某一天之后再无长进。
问题出在哪里青衣人自己知道,教他武功的人也知道,可是用尽办法,也无法破除他的心魔,除非,像某些武陵同道一样,斩断情缘亲缘。
这个斩断,意思就是杀了商娇娇。
别说青衣人下不了那个手,就算他想,也没有那个本事。他的师父虽然有那个杀人的能耐,却不能那么做。
并不是估计商娇娇,而是估计商娇娇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是不可以招惹的。
于是青衣人这些年来一直蹉跎,在他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阻碍。
“即便我有心魔,即便有外人帮助,但我的功力绝对不属于你,为什么还会死在你的手上?”青衣人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南宫飞天叹了口气,似乎不忍心回答。
“因为别人只能提升你的功力,但是你的心神意志,却是别人帮不了的。就像是个三岁孩童,即便手持惊天利器,依然不是一个普通大汉的对手。你的精神意志被困扰太久,极不坚定,所以此战,你必败。”
“你的意思是?”青衣人费力的正大眼睛。
南宫飞天看着他正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是一步步扎实修炼到这一步的武者,我的剑意根本没有办法给你造成幻觉,或许会干扰你的行动,或许最后你还是会死,但那应该不是百招之内可以发生的事。”
青衣人忽然抬起手指着南宫飞天呵呵的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换成别人,是不会在你的剑意一击之下就方寸大乱而且还心生幻象的,比如这个叫鬼三的废物,他都可以比我撑得更久?”
被称作废物的鬼三面无表情,的确,自己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个废物,但重要的死自己还活着,这已足够。
南宫飞天也笑,“对付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剑意,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比他强上好多。”
青衣人的手无力的垂下,口中还有笑声,“是了,若不是心有旁骛,以我的武功,怎么会轻易的败在你手里,想不到青丝三千,居然误我一生。”
他艰难的抬起头,“但是你知道么,我并不后悔。”
这一句话,南宫飞天没有回答他,因为已经不需要回答。
在说完这最后的话之后,青衣人已然气绝。
南宫飞天的目光还停留在对方的脸上,眼中看不出是悲哀还是惋惜。
武林中人没有倾心武道,反而情痴一声,直至因此殒命,会不会很可笑?
南宫飞天不知道,他只是想,如果换个身份,或许可以和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做一个朋友。
燕九轻轻地走过来,把手搭在南宫飞天的肩上。
“他走错了路,怪不得别人。”燕九小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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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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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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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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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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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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