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何必行默默地左右观察,天朗云清,柳绿花红,草长莺飞,山里的环境真美,空气也真清新。
没有烟火气啊!感恩寺这么大的寺庙,挤满山门的香客信众,刚进门差点把他熏晕过去的比雾霭还严重的香火味儿怎么不见了?
怀里搂着温热的小黑,可是心里却一阵阵地发慌。这样心悸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何必行一路沉默着,挤过拥挤的人群,听着耳边繁杂纷乱的声音。听的到,看的到,就是闻不到。那升腾的混杂的香味,烟气,还有无数人挤在一起混杂的体味。
挤出人潮汹涌的大殿,越过山门,穿过热闹的摊市,一行人快步走到了山下张茂停车的地方。
“上车上车,”张茂伸了个懒腰,坐上了驾驶座,回头对于沁说,“主任啊,咱们今天辛苦了一天,晚上有没有什么犒劳啊?”
于沁瞥了他一眼:“请你吃火锅。”
“别的无所谓啊,你家的毛肚要管够。”张茂发动了汽车。
何必行坐在副驾位,于沁和沈默言坐在后排。车子沿着山路向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上行进。沈默言突然开口问道:“小何,你刚刚在寺里见到了谁?”
何必行撸猫撸得手都快抽筋了,还在想着他从梦境里醒来时的种种不对劲,突然听到领导问他,也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地隐瞒了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疑似小黑真正饲主的奶奶灰帅哥。
“哦,我没见到谁。就是等你们等太久了,周围又一个人没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沈默言双臂抱胸,不置可否。
于沁却说:“不会吧,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跟什么人见了面还说了话?”
“做梦说梦话吧。”何必行又撸一把小黑,“于主任,你们在另一头还能听到我说话啊。”
后面没了声音,汽车开上了高速,一路向西南方开去。何必行抬头,从张茂旁边的窗户里看见那一轮泛红的夕阳斜斜挂在天际,云霞漫天,金光将天与地相接之处镶连起来,美得如一张油画。
何必行出神地看着天边的美景,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夕阳。
高速路像开不到尽头一样,路上的车辆极少,偶尔见到对面逆向行来的车飞一般从他们身侧掠过,都看不见车中乘坐的是什么人。
下一刻,公路上的指示牌显示,滨海市区,西南方向十五公里。
就像一道闪电突兀地撕裂长空,何必行脑袋上的灯泡“叮”地一亮,他突然想到了这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
车子是在往西南方向行驶,夕阳怎么可能会落在驾驶位的那边?
除非太阳是在东边落山的。
何必行猛地直起身子,大概是被他搂得太紧,怀里的黑猫扭了扭身体,发出撒娇一般的声音。
“喵!”xǐυmь.℃òm
“小黑,小黑?”何必行把猫向上抱了抱,嘴凑近了猫耳,“说个话,对我说个话。”
可回复他的,只有“喵咪”的叫声,和小猫伸出的舌尖,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开车的张茂“哈”的笑起来:“小何你怎么了?还想让阿玄说话啊。我告诉你啊,我们阿玄虽然超厉害的,可惜不会开口说人话。不然早就让他也加入咱们特事局了。不过沈处说了,阿玄算是咱们十三处的编外人员。以后你好好照顾它,把它那份工资交给你代买猫粮哈。”
何必行看着他。张茂右边的眉际,有一颗细如米粒大小的红痣。
这颗痣他记得,原先是长在张茂的左边眉际的。
这不正常。
更不科学。
一切都反了!
何必行的心跳快了几分。
好吧,其实他现在的心脏已经比以前强太多了。要是换在几天前遇到这样诡异的情况,说不定他早跳起来,头撞车顶把自己撞晕了。
这个世界不对劲。
该怎么样才能回复正常?
为什么他会进入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太阳,张茂,沈默言,于沁……
他们是如此的真实,何必行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说这些都是幻像。
车子开过收费站,进入市区。高架上,车辆看着明显比往常少了许多。
开着开着,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好像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故,车子挤成了一堆。
“我下去看看。”张茂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刚要出去。
何必行突然问:“谌乘呢?”
“谁?”张茂回头,一脸茫然。
“小谌啊,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有吗?你记错了吧。”张茂挠挠头,“小谌还在办事处呢,她从来不出外勤的。你知道,她有点怕生。”张茂对他挤了挤眼睛,“见到人多,她会紧张。”
紧张就紧张,你挤的什么眼睛!
何必行无力吐槽,不过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解开安全带,他带着猫也下了车。前头车停得歪七扭八,隐约能见到车与车之间站着几个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可能是大事故,我到前头去探一探。”张茂嘴里嘟囔着,拿中指抵了抵眼镜,迈步向前走。
何必行将小黑高高举起。小小的黑猫睁着一双金黄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自上而下看着他,长长的黑尾轻轻甩了甩,尾巴尖轻柔地缠上了何必行的手腕。
藏在颈下的皮绳露出端倪,何必行再次看到了那只水晶球。
在夕阳的光芒下,透明的晶体折射出漂亮的色彩,可是球体内空空如也,再也看不见那些神秘的,璀璨的,能吸引住自己全部心神,仿佛灵魂也会被吸走的星芒。
假的。
沈默言是假的,张茂是假的,连小黑也是假的。
何必行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大概,可能,也许,这个世界都特么是个假的。
他把猫重新抱入怀里,闭上眼定了定神。
他有看透本质的新能力,只要集中精神,就能看见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再次睁开眼,原以为会看见不一样的世界,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眼前呈现的,依旧是有如混乱停车场一般的高架桥,色彩单调而死板的天空,衣服和肉体都有些虚化的人物。
这是哪儿?
何必行站在那里,表情凝重,黑猫在他怀里不安地扭了扭,终于跳出来,远离了这个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的人类。
沈默言走到他的身边:“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何必行转脸望向他:“沈处,你觉得我会看到什么?”
沈默言面无表情:“看到什么都无所谓。”
何必行觉得后脊背发凉,身上汗毛都炸起来了,几乎不加思索,条件反射一样,他向前就是一个扑地前滚翻。
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就见到沈默言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一米多长的窄刀,夕阳泛红的光芒被雪亮的刀脊反射,那一抹红光像是给刀锋沁上了血色。
何必行快吓傻了好不好。
领导一言不合就开屠了啊!
不是,这么长一把刀,他是怎么放身上的?从哪儿掏出来的?
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沈默言双手握手已高高跃起。寒光闪动,刀尖映着血色的阳光几乎闪瞎人眼地当头劈下。
“卧槽!”何必行大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开,身体靠在高架桥的护栏上,呼哧呼哧急喘。
沈默言的刀锋劈在地上,水泥柏油的路面生生破开一条裂缝,一直延伸到何必行的脚下。
一条黑影自刀锋后闪出,向着他的面门扑来。
何必行后面靠着的是高架桥的护栏,也没地方再退,情急之下,直接伸出手,一把掐住那条黑影,却是小黑。
金黄色的眼睛变成了一片血红,锋利的爪子全部弹出,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何必行的手臂。
何必行咬牙忍住了剧烈的疼痛,没有松手。
这不是小黑,不是小黑,是假扮它的鬼东西。
何必行毫不犹豫,手臂一轮,黑猫划出一条弧形痕迹,被他从高架桥上甩了下去。
明明知道那不是小黑,可是跟小黑长得一模一样,叫他一点不挂心是不可能的。何必行下意识地追着小黑落下的路径,看着它从桥上落下,落到半空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黑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何必行后背一紧,人又翻个身,再次躲过了沈默言挥来的刀锋。
围堵成一团的车辆中,几道人影向他这里围来。
有张茂,有于沁,还有一些看不表面孔的人。
何必行一头的汗,面对沈默言咄咄逼人的攻势,手无寸铁的他除了躲只能躲。
好在他的身体够灵活健状,反射神经也够发达,加上对于危险的特殊敏感性,他竟然躲过好几次沈默言的追击。
可是这样不行。
他只有一个人,等张茂他们围上来,自己再无路可躲时,那就死定了。
既然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下,赌一把。
何必行飞速爬上护栏,面对逼近的沈默言和张茂等人,他很想潇洒地笑一笑。
可惜,人在生死关头,并不是那么容易调动自己的面部肌肉。
“好吧,再见。”他只能说出这么不算怂的四个字,然后深吸一口气,双臂平展,纵身一跃,从高架桥上跳了下去。
希望和自己想的一样,能从这里跳出这个诡异的世界。
风呼啸着从他耳边刮过,可是期待中的空间门并没有在他的信仰之跃下打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下落,几乎能看见桥下那不断翻涌着波涛的水面。
高架桥下为什么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水面?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深思,也没有时间深思。
他只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他从这样高的地方直接拍到水面上,也就跟直接拍到水泥地上差不多,下场都是粉身碎骨。
何必行张开嘴,大吼了一声,他还年轻,还不想死,他还有很多很多的理想没有实现,他还想帮助很多很多的人啊!他的人生之旅刚到了路口,还没看到最瑰丽的风景怎么可能现在就去死。
他不甘心!
用尽气力的咆哮引动了身体的某处,磅礴的热流喷涌而出,从他的骨髓,从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细胞里钻出来。流经他的四肢百骸,从毛孔里喷射出来。
他的身体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下落的势头也渐渐慢了下来。
肩胛处又疼又痒,就听到“刺啦”一声,后背的衬衫被撕裂开,一对巨大的翅膀从他的身后伸出,铺开,双翅扇动时,巨大的气流被卷起,拍向水面,激起无数浪花。
何必行的身体拔高,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高架桥的高度,居高临下,看着桥面上站着的那些人。
这不科学,一点也不科学!他想,为什么自己会长出翅膀来?
这翅膀长出来的原理是什么?组成翅膀的物质来自何方?为什么人类这么单薄的肌肉群能驱动这么大的翅膀,并支撑人类在空中飞翔?
这对翅膀出现的十分突兀,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对它十分适应,就好像这对翅膀天生就长在那里,与他相伴而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不用人教,他就知道该怎么调动它,驱使它,怎么保持身体在空中的平衡,甚至可以用它轻松地完成各种高难度的空中动作。
“我一定是还在做梦吧。”他悬浮在半空中,喃喃自语,“所以,之前的醒来,只不过是从一个梦境落到了另一个梦境罢了。”
他看着桥面上倚刀而立的沈默言。
身姿依旧是那么挺拔,细腰长腿,走到人群里回头率能有百分之两百。只是他的面容已经模糊,五官好像融化的面糊,变成了粘粘乎乎的一个平面。
张茂站在他的身旁,因为没有鼻梁的支撑,眼镜已经落在一旁跌了个粉碎。
于沁倚在车旁,面朝向自己的方向。
这些人,一动不动,就像失去了动力的傀儡,仿佛只等下一次的充能结束,就能立刻暴起杀人。
何必行看了他们一眼,调转身体,鼓动双翅,向着天边那一轮一直没有变过位置的太阳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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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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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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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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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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