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围瞧热闹的众人皆心中巨震,皇帝眼下虽说子嗣不少,可成年皇子只有雍王和澄王,雍王虽说生母早逝,可到底是正室嫡出,手中还有沈国公府的十万兵权,眼下又打了胜仗,实力不可小觑!若是安南成了雍王正妃,瑜国公府偃旗息鼓了这么些年,怕是又要崛起了。
安南县主责怪地瞪了瞪了一眼那贵女,可脸上的情绪却是十足十的享受。
明婳心底发笑,可面上却是一贯的从容笑意。嫁给李珩?旁人她不知,只是这瑜国公的女儿,李珩怕是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吧!
当年瑜国公是如何同李椋勾结剽窃京畿布防图的,她全都知晓。因为那图便是她一笔一画从李珩那里抄绘而来。现在想想,当时的她是多么的可笑,竟助纣为虐到如此地步!
思忖间,便也懒得同安南县主废话,作势便要拉着陆宝镜往雅间走去。
安南县主怎会如此轻易放过,抬步挡在明婳面前,讥笑道:“这怀锦居二楼雅间本县主今日全包了,你们怕是没位子了。”
话落,安南郡主身后那群莺莺燕燕皆掩唇而笑,个个露出幸灾乐祸的模样。
明婳在陆宝镜身侧,能明显感受到她竭力压抑的怒火,身后的明胥一直未出声,他是男儿,不便插手女儿家的事情,只是此时对方欺人太甚,藏在袖中的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
明婳不言,怔愣地盯着盯着安南县主,直到对方眼中的讥笑变为嘲笑,便听得安南郡主笑道:“若是你们肯跪下认错,我便施舍给你们一间,若不肯,那便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话落,众人不禁唏嘘出声,暗自议论着。
“我早就说了吧,这京都之中惹谁都不要惹这安南县主!”
“是啊!是啊!我也听人说起过,凡是得罪这安南县主的人,皆落不得好下场,我瞧着,这俩丫头要倒大霉咯!”
“……”
明婳耳畔不断回旋着众人的议论,倏而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爽朗,不似方才娇弱妩媚的模样。
“赵掌柜,你再不出来,到嘴的肥羊便要跑了!”
被唤道的人自人群之中钻了出来,额上还布满豆大的汗珠,见到明婳连忙躬身作揖道:“见过少东家!”
此言一出,众人皆双眼圆睁,整个怀锦居顿时鸦雀无声。
可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众人惊掉下巴。
赵掌柜有些讪讪地道:“少东家莫怪罪,只因方才小地看着人去布置您一早吩咐的三楼清风阁,未能获得空前来迎接,真是失礼。”
清风阁可是这怀锦居最好的雅间,其视野宽广,可以俯瞰整条西市街景。平日里若非王公贵戚是不会轻易接纳客人的,听说一日之价不下五千两,当真奢侈。
明婳微笑着颔首,这怀锦居本就是她外祖家的产业,后来又成了母亲的陪嫁,只是母亲这些年太过低调,不曾过问,前些时候她无意中发现这处宝地,便央母亲接了过来,这事儿做的隐蔽,便是父亲大哥也不知晓,本想着今日给他们个惊喜,却不料竟在自家地盘闹开了。
“赵掌柜,这位安南县主出手阔绰,竟要包下整个二楼雅间,你给算算,赶明儿去瑜国公府收银子去。”
赵掌柜握着金算盘的手轻轻拨打了几下,便喜道:“县主,咱们怀锦居二层雅间一共十二间,今日一间三千两白银,十二间一共三万六千两,还要加上各间里的茶水点心钱,您一共给四万八千两就成,您看您是现结还是我明日去府上取?”m.χIùmЬ.CǒM
众人听罢,皆瞠目结舌地望着赵掌柜,随后便瞧向一旁的安南县主,只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
四万八千两!便是整个瑜国公府一时间也难以凑出这么多现银,更别说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
安南县主藏在衣袖中的手捏紧再捏紧狠狠地瞪着明婳,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是何人?”
明婳嘴角噙着笑,面上一派温和从容,稍稍上前行了一步,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淡淡道:“县主方才没听见吗,我是这怀锦居的少东家,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银子付了,要么立刻滚出去。”
明婳的声音极轻柔,面上也是一派诚恳,与安南县主的狰狞愤恨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安南县主仗势欺人,皆纷纷侧目瞧着她,有些大胆地看不惯安南如此,便小声地议论起来。
“安南县主是恃强凌弱惯了的,没想到也有失手的时候,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哎,你是不知,这安南县主向来是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主儿,倒是那位美貌姑娘,真是没敲出来,她竟是这怀锦居的少东家,怪不得敢公然同县主叫板。”
“这怀锦居原是皇商燕家的产业,怎会在一个小丫头手中,真是奇怪!”
众人议论着,矛自觉地便引便引向了明婳,人们纷纷开始好奇她的身份自觉地猜测猜测了起来,终于有人小声道:“这不是明侍郎家的嫡女明婳吗?我前些年去赴过明府的宴远远地瞧见瞧见过,只觉得眉眼极其相似,听闻她及擅丹青,倒是个才女。”
本就气愤至极的安南县主一听此言只觉心肺欲炸,胸中火起。作势便要抬手打人,只是手还没落下便被人一把钳制住手腕。
“县主,真得要将事情闹大吗?您可是要做雍王正妃的人,这样对您的名声又有何益处呢?还是县主囊中羞涩,凑不齐这四万八千两白银?”
安南县主差点咬碎一口银牙,颤着声音道:“这点小钱,本县主还是出得起的。”
“呵!那明婳在这便先恭喜县主来日得嫁高门良婿。赵掌柜,还不好生伺候着!”
话落,明婳面上仍噙着一派清浅笑容,拉着陆宝镜款步朝着三楼清风阁而去。
清风阁
房中宽敞,雅香徐徐,似流云一般的烟线缓缓地从镂花博山炉中渗透出来。
明婳望着盏中快要出色的茶汤,茶亮如镜,倒映着女子灼灼桃花眸。
忽听得窗外一阵嘈杂,锣鼓声响起后紧接着是阵阵整齐的马蹄声,此时窗外长街上早已人满为患。
“要来了!要来了!”
明婳轻轻放下手中杯盏,循声望向窗外。
窗外旌旗招展,鼓乐声阵阵,李珩逆着光策马而来,今日的他身着一袭玄色织金亲王蟒袍,腰间系着玄青色祥云纹角玉带,头上金冠熠熠,自内而发的矜贵之气令人不敢直视。漠然的狭长凤眸透露着些许清冷,身材俽长高大,让人不自觉地迷醉其中。
明婳从未见过李珩如此模样,在她印象中李珩向来是温柔而又深情的,与他相处的数年里,未曾说过她一句重话。如今他不加掩饰的清冷疏离,令明婳心中有些微微的酸。
难受的挪开视线,明婳怕她再看下去会压制不住心中的愧疚,李珩本是应该驰骋疆场,开疆拓土的君王,是她将他拉下神坛,落入这轮回。
怀锦居繁华巍峨,李珩打马而来,余光瞥见楼上那抹熟悉的身影,眉自觉地蹙了蹙了蹙,给本就漠然的面色更加平添几分狠厉。
她竟也来了!如今才开春,顶着那副破身子来这吹冷风?
握着缰绳的手攥紧再攥紧,直到听见前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架乌金彩棚马车自远处而来,马车上头绣着张牙舞爪的金凤,那是李椋的马车。
李珩拉住缰绳,凝视着面前的马车,身后的队伍缓缓停下,霎时间整条街道的百姓皆屏息而望。
李椋自马车上缓步而下,立于李珩马前,一袭月白色交领绫皮袄显得整个人丰神俊朗,像是自九天而来的谪仙人。
明婳自上而下的瞧着这一幕,只见这两人一黑一白,遥遥相望。
李椋怎会来此?
明婳的眸自觉地注视注视着李椋的方向,自他下马车,明婳试探而又防备的目光便一直未曾离开。
李珩在看见李椋的一瞬间,眼意识地往明婳方向看去,恰巧瞧见她不加掩饰的目光不眨地注视着李椋。
心中无名火起,眼神裹挟着掩饰地愤怒愤怒在二人之间逡巡。
非如此大的心思原来是为了李椋,怎么?怕自己伤着他不成?
李椋不曾瞧见明婳,只觉的李珩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对,到不似传言中的不苟言笑,竟有些气恼?
思忖半晌,拱手道:“臣弟奉旨前来迎接皇兄凯旋。”
攥着缰绳的手青筋薄发,李珩压抑着心头的恼意,薄唇轻启,缓缓道:“那便多谢澄王。”
话落便在没多留一个眼神给李椋,架着马从他身旁走过,只是快要错过明婳时,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瞪了明婳一眼,那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恼意。
明婳一直在观望李椋的动作,生怕他有何不妥,陡然间瞧见李珩瞪她的眼神,一时有些怔愣。
这人方才是在瞪她?
可他为何要瞪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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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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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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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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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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