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主君什么意思?
他战战兢兢地跟着,着急不安地转头去看赵广陵,只是赵广陵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丝毫不担心接下来自己的处境。
赵广陵低着头还在想方才沈遗琅对他的问候,他那日猜得没错,碰上的真是沈娘子,沈娘子方才不知有没有记起他来,大概不会,恐怕当日她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
不知道为什么赵广陵心里升起股空落落的滋味。
“咳——”
不知走了多久,林氏突然沉声咳了一下,赵广陵停下脚步,发现这时已走到了花园附近。Χiυmъ.cοΜ
只见林氏转头阴着脸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赵广陵只垂眸站定,他并不惧他,若只是因为沈遗琅和他说了句话,就想要来磋磨他,这种人有什么可惧的。
赵春来见状,拉过林氏的手腕,眼神示意父亲,不要在这后院闹出什么事来,他今天还有其它打算。而且也不算多大的事,沈娘子只是跟他客气两句。
林氏当然知道沈遗琅只是随意客套几句,只是他向来容不下这小贱蹄子,万一在小沈大人跟前露了脸,那还得了。
他安抚的拍了拍赵春来表示知道了,旋即不轻不重的满含恶意地开口:“哎呀,虽然今日待客,但是平常你一个人在屋里头吃惯了的,厨里估计忘了备你的份,你就还是老样子在屋里头吃吧。”
赵广陵听完没什么表情,玉禾确是气急,但也不敢说什么,厨里做食怎么都有富余的,竟拿这种鬼话羞辱主子。
而且平日里厨里给他们屋里来的都是些什么?都是些残羹冷炙,猪都不吃!
偏生的家主从来不管主子死活,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府里哪还有他家主子半分地位!
林氏自以为羞辱了赵广陵,看着他主仆二人一副憋屈样,心里得意地不行。
……
沈遗琅和赵大人并排走着,赵琕跟在她俩后头,一路上阖府上下的下人都在偷偷看她,直至进了书房。
她接过赵琕递来的文章,通读了一遍,看着对面拘谨站着的赵琕,和一脸紧张的赵大人,她思忖片刻,开口道:“行文流畅,字迹工整,只是开头剑走偏锋,后文却稍显不继,此等文风写法并不适合赵琕,反而露短。”赵琕的文章还是可以的,就是有些急于求进的意味。
她指着其中一段对赵琕补充道:“开头可以改掉……这里可以求稳,用实事求是的例子……结尾可以再升华一下……”
赵琕听得入了神。
“这,依小沈大人所见,我琕儿她的水平几年后乡试中有几成把握?”看着沈遗琅指点赵琕,赵大人还是不死心打断问到。
沈遗琅不假思索地点头,“乡试绰绰有余。”
赵琕欣喜地看沈遗琅,赵大人听完心中定了些,只是想着过完乡试还要看秋闱,便叫赵琕先出去。
赵琕正在兴头上,一点也不想走,不舍地看着沈遗琅。
沈遗琅冲她点点头,待她走后,赵大人看着沈遗琅再度开口:“这此后秋闱加设了许多科目,我也只能腆着脸请小沈大人指点下其中门道一二。”
……
谈了许久,赵大人出门更衣,也就是上厕所。
沈遗琅百无聊赖的等着赵大人回来,她就着桌上刚谈及的书册看了起来,突然书房门被叩响。
她抬头看去,来人是赵大人的二公子,只见他款款步入门内,沈遗琅心中顿时警觉起来,现下只有自己一个外女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独处。
沈遗琅看着他点点头,站起身来想要避出去。
赵春来仿佛看到只有沈遗琅一个人在,微微愣住,额间朱砂熠熠生辉,他惊呼出口:“啊,只有沈娘子在吗?我来找我母亲,她不在吗?这,那我便不好打扰女郎了。”说着知礼地退了出去。
沈遗琅轻舒了口气,她最怕遇上这种事。
明明自己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姑娘,偏还要担心毁了男子清誉。好在不是她想的那样,这赵家人还是守礼的。
……
赵春来想的很好,他就是打算在沈遗琅面前多露脸,若是沈遗琅不避讳他的接近,那他就留下来多和她说说话。
若沈遗琅抵触,见势不对他就立刻退出去,还能留个矜持知礼的好印象。
想到沈遗琅,赵春来不由得心神一荡,若那双美目只能含情地望着他,该是多么美妙,他怕是当即就要溺死过去。
沈家家世清贵,沈大人又是奉天府尹,沈遗琅更是前途风光,若是他能嫁过去……
……
花园林氏走后,赵广陵随意带着玉禾走了走,仿佛丝毫不将林氏的话放在心上,事实也确实如此。
正要回屋里,突然瞥见赵春来从书房那条路出来,说不出心里什么感想,只当没看见。
赵广陵平日里虽寡言温和,也不会为自己不公平的待遇抗争,但并不代表他是那种痴愚之人,他知道林氏父子打的什么算盘。
玉禾不平,“什么嘛,转头就去了书房,凭什么二公子就可以随意进出书房?”
“玉禾。”赵广陵不赞同地看向玉禾,玉禾说话总没个心眼,他们处境已经够艰难得了,偏不知道祸从口出。
“好啦,玉禾知道了嘛!”玉禾嘟着嘴不高兴,但还是压低声音道:“玉禾就是看不过去,奴不是在气二公子可以去书房见沈娘子,奴是气家主偏心,主君一直苛待郎君,家主也不是不知道,偏生的就对您不管不顾,平日里书房都不让您踏足,说什么男子无才便是德,怎么二公子就可以去?”
那是因为赵春来根本不看书,赵广陵漠然想到。
看着赵广陵不在乎的神情,玉禾更是气急,“主君迟迟不给您定亲,还不知郎君前途在何处,叫奴如何不着急!”
赵广陵瞥了眼左右,见四下无人才安心,他知道玉禾是为他着想,本也不会真的怪他,只是担心他再这样口无遮拦,迟早闯出大祸。
他拉着玉禾认真道:“这种事多说无益,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不要再说了。”
玉禾说的不无道理,其实若可以,他真想攒够了钱就带着玉禾出去谋生,买下一间小院,自立门户,伴着晨钟暮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多攒些银子,替玉禾作个嫁妆,相一门好亲事。若是一个人孤寂,他就再去寻个老实可靠的妻主,相伴余生,便已足够。
但终究只是愿望,他只是一个男子,所有事都得听从府里大人安排,说不定过不久林氏就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将他许了吧。
一切不争只是因为徒劳而已。
看着檐下落下的凌霄花,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沈遗琅,那样的气度和风华,才不枉是玉京男儿人人都想嫁的探花娘子。林氏就真能顺意吗?他的愿望注定落空,沈家难道会娶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儿子吗?
不过这与他何干呢,赵广陵自嘲的笑了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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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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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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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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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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