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鹭仰着脸躺在地上,在烂叶和泥潭中挣扎片刻,却被绑在腿上的一根竹筒卡住。
“你不是阎清辖的信鸟吗?难道可以上山找他们了?”
子渺笑着将夜鹭按在地上,帮它拔掉插在羽毛间的枯枝,随后将竹筒轻轻解开。
夜鹭不满的盯着子渺,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向他啼叫。
子渺听着催命一样沙哑的叫声,冷冷扫了眼夜鹭,一股杀气瞬间让大鸟噤若寒蝉。
“好处肯定差不了你,但你要是再这么聒噪我就把你毛拔了做晚餐。”
子渺一边淡淡说着,一边拆开手中的竹筒。
可竹筒里是空的,莫说信件,就是连一个信物也没有。
子渺皱着眉又扫了眼夜鹭“你到底是不是阎清辖的鸟?还是说你把他的信给吃了?”
这种夜鹭都是宗门亲手饲养的,所以从初生就能听懂人语。
见到子渺冷冽的眼神,夜鹭慌忙摇头,两只长喙奋力张开想要证明自己肚子是空的。
“跟了个怪师傅,阎清辖也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了......”
子渺不禁又想起了承装凌影步的黑色竹筒“难道是魂气传音?”
说罢他就轻伸手指,一点点探进只有一指粗的竹筒内。
忽然一股清凉攀着手指,好似蛇一样游了上来。子渺心头一惊,慌忙甩开那怪异的竹筒。
但当竹筒飞出指尖后,一股暗黑色的魂气突然窜了出来,顺着指尖钻进了子渺脑海中。
“今日傍晚在山脚等待,会有渊亭的人来接你上山。”
炸雷一样的声音突兀响起,是阎清辖的声音。
“今晚?那蝶儿怎么办?”子渺攥着那空荡荡的竹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是今晚去?还是明早再独自上山?
“一会在屋内影子里留一道意念,再将门板封住。以蝶儿这两天的状态似乎不会爆发。”
子渺缓缓起身,摇头向山林深处漫步走去。
......
山脚,蓬元国使队帐内。
“吴越,你看清他的脸了吗?”一阴暗的隔间内,五道身影正坐在桌前。
吴越此时却双眼微眯,香炉上飘荡的烟雾化作游龙,却只是在吴越五尺之外盘旋。
“肯定没错,他就是六皇子点名要的人。”吴越嘴角一撇,挨个审视着其余四人。
来自晋家的长老避开他的目光,犹豫半晌讲道。Χiυmъ.cοΜ
“但.....他也太弱了吧。而且就是个普通的弟子,六皇子要他干什么?”
另一位长老伸出发黑的食指,摩挲着鼻梁“他这种实力确实不起眼,也许再过几年就要被太师院逐出宗门了。但他却基本符合六皇子描述的特征......”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吴越却忽然站起身“这是六皇子的命令!我们还是不要质疑为好。”
吴越一改往日和善的表情,杀气腾腾的环视众人“六皇子身后的势力深不可测,所以我劝诸位还是不要在这件事上心怀鬼胎,不然......”
四位长老不由得神情肃穆,直起身子一言不发。
吴越满意的点头,扫了眼围绕着房间的屏蔽阵法“你们都记住了,这次的任务很简单。等到朝会结束,一定要不择手段将那个弟子带给六皇子!”
“是!”霎时间,四道身影魂境五转的气息毕露无疑,他们围着简陋的圆桌,如军人一样发现震撼的允诺。
而就在相隔一墙外的屋内,蝶儿紧贴着墙板,缓缓收回那无属性的神秘魂气。
她那双水灵的大眼,此时却如冰封一样的沧桑。
“六皇子?子渺?”细若游丝的声音从她嘴角静静波动,像烟雾一样随风而散。
........
因为阵法影响,东山门的太阳落下的很快,很快就在子渺面前盖上了一层黑布。
子渺枯坐在大岩石上,无聊的甩着手中的石子。
他望着水边成片的阴影,默默想着“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用凌影步掌控这整个山上的阴影啊......”
想着想着,他将两指夹着四块石子,向水面上奋力甩去。
但想象中五六个水漂却并未出现,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在接触到石子的一刹那,竟然变得比玄冰还要坚硬。
四颗石子跌跌撞撞砸在水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谁!”几乎在同时,子渺本能的转身,双腿一蹬将自己翻在巨石背面的安全处。
河流对面的树丛动了一下,随后便晃出来一扛着巨石的壮硕身影。
“熊?不对,这里熊早就被杀光了!”子渺忽然感到黑影身上有比他还弱的魂气波动。
壮硕的黑影活动着肌肉,在盯了子渺一瞬后,直接将肩膀上铜鼎大小的巨石扔在水里。
顿时水花四溅,凝固成坚冰一样的水面被砸出一道巨坑。
“你就是那个叫子渺的小子吗?俺们向导叫俺来找你!”
壮汉揉着浑身的肌肉,每说一句话都能从身上震下一片水花。
子渺从巨石后面起身,在阴影中露出半个身子“你是渊亭使队的?”
“不然呢?”壮汉耸耸肩,随便踢了一脚,激起大片水花溅在子渺身上。
“俺可是找得你好苦,这一路下来很多碎石我都挤不过去。”说罢,壮汉向子渺委屈巴巴的展示胸口上一道狰狞的伤痕。
子渺盯着壮汉阴影中的身材,努力将这魁梧身材与眼前这憨厚老实的声音联系到一起。
“只是你们向导让你来找我吗?”子渺斜靠在岩石上,向壮汉皱了皱眉。
“他只是跟小姐提了一嘴,小姐让俺来探探你是什么身份。”壮汉拍打湿漉漉的上半身,淌着河水向子渺大步跨过来“所以,你到底是.......”
“到底是什么?”子渺攥着逐月令,刚要装傻探一探壮汉的底细,却不料他竟没了后话。
壮汉呆呆的盯着子渺,忽然拍着光滑的头颅哈哈大笑。
“原来是俺认错了!你长的可真像俺们渊亭里一个被通缉的弟子!”
“您可真会夸人.......”子渺无言以对,这时借着水面反射的月光,他才看清壮汉的脸庞。
脸颊上横肉堆叠,额头却如铜铁一样坚硬光滑,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伤疤从嘴角一路撕裂,一直冲到了空无一物的头顶。将本就骇人的面庞一分为二。
子渺不由靠着巨石退了一步“你在你们使队那里是什么职务?”
“俺?”壮汉好似没从子渺的面容上缓过来,他抬指讶然“俺叫蒙山,是小姐的护卫长。”
想必他口中的小姐就是渊亭的队长,子渺咧着嘴,眼神像踩了屎一样怪异。
“你们小姐不会害怕吗......”
蒙山憨笑着挠了挠头,眼神渐渐凝重“先不说这个,你到底是谁?找小姐要干什么?”
子渺不忍心再看蒙山蝎子一样的伤疤,扭头讲.
“我是其他神域派来的使者,至于目的,你不能知道......”
“其他神域?”蒙山目光如鹰一样犀利,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眼神如刀锋插进子渺全身。
子渺仰着脸怡然不惧,任凭蒙山打量自己。
蒙山一改方才的憨态,板着脸质问“其他神域的贵客该去龙泉宗,你为何找我们渊亭?”
子渺耸耸肩,嘴角的微笑不冷不热“如果是谋反的事情,我也不会找你们这排名末尾的巨宗吧?”
蒙山刀眉颤了一下“五十巨宗各司其职,没有强弱之分。现在神域之间剑拔弩张,说!你到底是哪个神域的使者?证据何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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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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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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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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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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