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周远山摸了下下巴,笑道,“如果是您的聘礼,那当然是您的私有物了。您从别的地方问过价吗?”
羽沫摇头。
老周笑:“我总觉得怎么着这东西也应该是一对。您还有另外一只吗?”
羽沫笑:“您还真懂。一对是什么价?一只是多少?”
老周收了笑,慢悠悠放下镯子说:“您若要只卖一只,那可就值不了多少了。”
羽沫微一沉吟,低头想了想,侧了脸看他,微笑:“那能多少?”
老周把手放到柜台上,伸平手掌,羽沫点点头,收了东西,准备起身走。
老周也不拦着,笑问:“别人给您的价是多少?”
羽沫说:“差不多。”说完收了手镯,撑着桌子刚起身,猛的一阵头晕目眩,晃了两下,老周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还行么?再坐一会吧,你是不是有低血糖?”
羽沫唇色煞白,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起身:“谢谢,没什么事。”拿了包往外走。
老周看她身形羸弱神色憔悴,心里忽然一动,问道:“我那个朋友,就是他哥哥曾拿来一对玉镯问过价的,和您这只镯子非常相似,不知你们是否认识?”
羽沫听了,又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低了头问:“那一对您估了多少?”
老周看她一手扶着桌角,神态颇为倦怠,迟疑了一会,笑道:“人家根本也不打算卖,况且我们还是认识的朋友。嗯,那一对的话,我当时估了二十个。”
“那就一半吧。”羽沫挑眉微笑。
老周看这年轻女子瞬间的笑容里有了三分狡黠,不禁心下也好笑:“你还头昏吗?要不然再坐坐。你认识我那朋友?”
“那个拿镯子来的人如果叫萧东远的话,我曾经是他的弟媳。所以我的东西一定也假不了。”
老周虽然有点怀疑,但还是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被萧东海抛弃的那个女人么?
不禁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只见这女人松弛地坐回椅子,端了茶低了眉细细地品,嘴角微微翘起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人前三分清冷却难掩眉间五分落寞。
心中暗自叹气,倒莫名生出几分同情,不管实情怎样,看上去此刻这女子倒真像是蛮孤单无助的:“您很着急用钱,是么?这价也要的太狠了些。要不然您把一对都卖给我得了,我也好再考虑考虑。我这抽屉里有点糖,平时忙有时顾不上吃饭,我也有低血糖的毛病,备用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羽沫微笑:“谢谢。可我只能卖掉一只。”
老周停了一下,把块黑巧克力再次递给羽沫,羽沫早上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有点低血糖引起的心慌头晕,心里忐忑,还不知道对方怎么还价呢,就笑着接过来,等他再开口。
老周却起身出去了。一会儿,伙计提了个黑兜进来,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老周笑笑:“现金,还是打卡里?”
羽沫楞了一下,笑:“都行。最好现金,您现在方便么?”琇書蛧
“我先给你一半吧,再多了,你拿着也不方便,其余的都打卡里。说起来,我们似乎有过一面之缘。”周远山顿了顿,“你家小孩出生时,我被一大帮朋友叫着去医院给萧东海道贺,当时他刚帮我介绍了个小生意。你当时还看不见,虽然刚生完孩子,你那时看上去就像个眉目生涩的小女孩,和现在的样子区别很大,你不说你是谁我也认不出来……哦,你肯定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羽沫低头:“您也知道,我那时看不见。”
周远山点头,收了镯子,把兜里的钱递给羽沫:“数数好。三天之内反悔还可以过来取走东西,过了三天可就不行了。”
羽沫看了看,正好是五打,就收到自己包里:“我做事,您放心,我从不后悔的。”又笑了笑,伸出手来,“谢谢你的价格。”
周远山握了握羽沫纤细的手,觉得冰凉一片,也不禁笑了笑:“糟糕,我现在心里就有些后悔,出价出高了。”
“那我还是赶紧告辞吧。”羽沫笑,起身往外走,周远山也不留,微笑着送羽沫出了店,在街边帮着伸手打了辆出租车,羽沫忙说:“我家就在附近住,几步路,用不着打车。”
周远山拉了车门,一手挡好车顶,扶她坐进去,边关车门边说:“天要黑了,不安全,路上小心。”
在街边停了一小会,目送着羽沫的车消失在街角,才又慢慢踱进自己店里。
羽沫妈从幼儿园把岸岸接回家,见羽沫正扎起了头发,挽着袖子,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
“你去再躺会吧。”羽沫妈走过来,掐了掐她的胳膊,“瘦的不剩什么了。”
羽沫眯起眼看了看厅里来回奔跑玩耍的岸岸,笑着喊:“岸岸,妈妈给你做了糖醋排骨吃。宝贝,你好帅。”
岸岸抬头看她:“妈妈,你也好漂亮。比幼儿园所有阿姨都漂亮。”
羽沫挺直腰,回头看她妈:“躺了这么多天了,躺也躺乏了。我这排骨烧了半个多小时了,您给尝尝咸淡?”
饭桌上,一盘炒青菜绿油油的,一盘红烧排骨鲜亮亮的,卖相不错,口感却着实一般。
羽沫给岸岸夹菜:“多吃点,小帅哥,长得壮壮的。岸岸,你想不想将来上嘉德国际小学啊?大楼好漂亮的那个。”
岸岸狭长的凤眼瞬间被点亮,又有点担心:“乐乐姥姥说,那所学校老贵的,我们班的小朋友都上不起。”
羽沫失笑,把他抱到怀里,亲了下他的小酒窝,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头:“爸爸出门打工去了,就是为了给岸岸寄很多很多钱的,爸爸那么爱你,他一定想让你上那所很棒很漂亮的小学的,是不是?”
岸岸忙不迭地点头:“那爸爸挣够了钱会回家吗?妈妈,我想爸爸了。”
羽沫点头:“嗯,会回来的。”
羽沫从包里拿出很厚的两打钱,塞给她妈:“听说赞助费要提前一两年交呢,您明天受累跑一趟。剩下的您给自己和岸岸添些衣服吧。”
羽沫妈一脸吃惊:“这么多钱,哪来的?”
羽沫低头看岸岸,神色温柔,满是期待,岸岸皱着小眉头想了想:“是爸爸打工寄来的吗?”羽沫笑笑,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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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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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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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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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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