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手提油灯,推开木门。
跨过门槛,把油灯放在破旧桌面,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房间。
“破地方,空调都没有。”
走到墙角,把歪东倒西的纸人扶正,他抹了把头上的汗。
微弱光芒照亮房间,房间周围站着一排排纸人。
纸人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在油灯微弱光芒的照耀下,冰冷而诡异。
可方白却恍若无物,甚至拍了拍纸人的肩膀。
“挺好。”
门外响起脚步声,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方白感觉后背冰冷。
屋内的纸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外的身影。
方白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的灌了一口茶水,转过头看着门外,道:“今天没生意?”
门外,一个瘦削老头提着和方白一样的油灯,在冷风中颤颤悠悠,他身后有辆小木车,车上放着三具棺材。
“没生意,这狗屁驿站怕是要倒咯,你不也没卖出去,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我明天早上也要走,没生意,还在这待着干什么?”瘦削老头紧了紧肩上的麻绳,拉着车走了。
还没等方白答应,瘦削老人又转过身:“你还有没有灯油,给我弄点,不然今晚上不好过。”
方白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油灯,其中一个递给瘦削老人:“天亮再走吧。”
“嘿,那是当然,谁敢在黑夜里走阴路,这不找死吗,我不和你说了,时候快到了。”瘦削老人小心翼翼的接过油灯,就好像是家传至宝,被他死死护在胸口。
方白看着瘦削老人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最后一个也走了。”
等到不远处的房屋亮起灯光,他这才从屋子里拿出一把木梯,走到外面,顺着木梯爬了上去。
房顶上有一根木杆,直直的插在正中央。
方白点燃油灯后,顺手将油灯放在木杆的挂钩处,从木梯下来,回了屋子。
房顶上一盏油灯,屋子里一盏油灯,他觉得身上暖和不少,就连表情僵硬的纸人看着都生动很多。
房门被他关上,黑夜越来越深。
油灯光芒微弱,但能够看清桌面。
方白从怀里拿出一本古书,翻到五分之四的位置,心想:“还有一点点背完了,背完之后就毁了这本书,对了,一起来看。”
房间空荡荡的,除了纸人,就只剩下方白,而方白就是对纸人说的。
纸人围了过来,弯下腰,腰部的位置出现裂痕。
小小的方桌,围着一圈弯腰纸人,只有方白是坐着的,这个场景看着头皮发麻。
古书封面写着三个大字,由于时间久远的关系,只能依稀辨认出来。
——纸扎要诀。
要说这本书,自打方白穿越过来就已经有了。
这个世界也让他大开眼界。
大越国,一个刚刚经历战乱,从战乱中崛起,百废待新的国家。
这里有人、有诡异、有妖、更有很多不可描述的东西。
这里说的诡异可不是前世电影中的东西,前世电影还能沟通嘴炮,这世界诡异都没有理智,它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杀戮。
妖也不是前世随便糊弄人的模样,更没有狐耳娘,而是兽头人身的妖,或者人头兽身,再或者其他形态。
人也有很多,什么儒释道,什么文人武夫,还有灵媒走卒等等,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的。
总之这个世界很危险,尤其是他们这一行。
他们这一行,就是围着驿站混口饭吃。
大越国普通人很多,能人异士也不少,很多都是单干,比如刚才的瘦削老人。
驿站是大越国的重要枢纽,而这驿站又分两种路线。
寻常人走的驿站那是大路开阔,修建在阳光明媚的位置。
不寻常的驿站叫阴驿,诸如大越国特殊机构监天司,还有三教九流的人,都从这里经过,也是大越国立的规矩,尽其所能让普通人避开这些。
而这就间接的催生了一个行业,驿人。
所谓驿人,就是单干的能人异士,专门在驿站这里卖特殊的东西,或以物换物,或以物换财。
比如刚才那个瘦削老人,背后的棺材妙用无穷,据说危机时刻躲在棺材里,能蒙了诡异的眼睛。
这年头能走阴驿的人,那可不是寻常人,都惜命如金,巴不得多几个护身东西,所以生意也算兴旺。
这生意也有风险,阴驿毕竟要与寻常驿站隔开,也要避免普通人误入,设立的地方偏远,穷山恶水的,也就多了很多诡异的事件。
方白也是个驿人,在阴驿卖纸扎人讨生活,但那是之前的方白。
自打穿越而来,多了本《纸扎要诀》,所谓《纸扎要诀》,就是依靠纸扎人收集诡异妖物之流死后的死气,收集满之后,就将纸扎人烧掉,换取奇奇怪怪的能力。
至于奇奇怪怪的能力是什么,方白并不清楚,因为他还没有试。
书中所写内容他只读到收集,并没有读到烧毁。
而他之所以留在阴驿,就是为了薅羊毛。
过往阴驿的人,大多是和诡异妖物之流打交道的,手上或多或少带着死气,方白在交易的时候,也或多或少的积攒,今天他终于积攒够了。
他所处的阴驿太过于偏远,以至于很少人经过,要不然怎么可能只剩他和瘦削老人,他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薅满。
“人多了,看书也带劲。”
方白看着周围的纸人,觉得有了几分人气。
一个人在这里,多几个纸人反而让他舒心,或许是穿越而带来的原身职业习惯。
《纸扎要诀》上写的内容晦涩难懂,方白可以肯定,这玩意儿和纸扎术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只是借助纸人换取东西。
至于纸扎术,可没有这么变态的能力,所以方白认为,这本《纸扎要诀》是宝,每天都在努力的背。琇書網
“真难背。”
看了一会儿之后,方白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纸扎人,只有拳头大小,眉目却不像大的那样呆滞,反而有种生动形象的感觉。
这就是《纸扎要诀》上描述的纸人,只有这么大。
“再过两炷香就能看完了,今晚也许能试一下。”方白想着,又继续低头看书。
“吱——”
这时,外面刮起大风,木门左右摇摆。
冰冷的气息从门缝传来,方白紧了紧衣领,将桌上的油灯调亮。
光亮变大,冰冷气息稍微缓解。
纸人们抬起头,盯着漆黑房顶,呆滞的脸上透着诡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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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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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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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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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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