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奚鸢状似不经意地抬眸,不甚在意的语气,“那就麻烦你了。”

  奚鸢这话一出,倒是叫慈昕愣了愣,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只是在下一刻,便见苏奚鸢站起了身来,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倏地一敛,语气也徒然变冷,“有本事,你就叫翟睿霖废了我。若是不能,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们了,我就是这样的不知礼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要么你别撞上来自己找气受,要么你就忍着!”奚鸢面色清冷。

  尽管对面站着的是素来威严的玉簪,可她的气势与魄力却不输分毫。

  “你……”

  慈昕脸色一僵,转头看向了玉簪。她以前就知道苏奚鸢嚣张起来不好对付,不成想,她都变成如今这样了,还这么倔,甚至还有这般凌厉的气势。

  “好!你很好!”玉簪伸出手,虚指了一下苏奚鸢。

  也是,她苏奚鸢是谁,当年慈云宫就没差点给这丫头拆了!

  哪怕是在牢里也硬气得很,又怎么会因为皇后太后的身份,把她放在眼里了!

  可是,不放在眼里又如何?

  这是在宫里头,她再倔,再能翻天,那这宫里头,皇后太后,也是她玉簪为尊!

  何况,不过一个手脚筋被挑的废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跟她叫嚣!

  “听说昨儿个,你说静妃不知规矩,小惩大诫了一番。今日看来,皇后也是不怎么懂规矩的。”玉簪微微侧脸,那凤冠上的步摇也随着她的动作幅摆,“不知礼数,还目中无人,以下犯上!”

  “来人啊!”玉簪的眉目倏地一凛,“将皇后给哀家拉下去,跪在门槛上。”

  “你。”玉簪指着夜合宫的一个宫女,又指了指那贵妃榻旁放着的茶盏,“将那茶盏给你们家皇后取过去,让她顶着,若是茶盏落下,便掌嘴十!”

  “哀家倒要看看,你这规矩还能不能教会了。”玉簪踱步上前,到那贵妃榻前顿住,理了理凤袍,正襟危坐。

  那宫女瞧了一眼奚鸢,被那玉簪带来的人强行拉扯到门口,正准备按在了门槛上。

  这照理说,她是夜合宫的奴才,自然是应该听苏奚鸢,护着苏奚鸢的。但是这面前的是当朝太后,她一个奴婢又……

  “怎么?你个奴才也要哀家亲自教你一下这宫里头的规矩?”玉簪语气一凝,吓得那宫女一哆嗦。

  “奴婢不敢!”那婢女噗通一声便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那还用太后教你该如何做吗?”慈昕柳眉一扬,目光往苏奚鸢那边斜了一眼。

  那宫女立马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她只迟疑了片刻,便还是端着那茶盏挪着步子走到了苏奚鸢跟前,“娘娘,奴婢……得罪了。”

  声音细弱蚊蝇,低垂着眉眼,不敢直视奚鸢的眼睛。

  奚鸢被那两个公公猛地按在那门槛上,膝盖一痛,像是刀背砍了上去一般,痛意的一瞬间,取而代之的是发麻。

  脑子一刹那的空白后,又是加倍的痛意回到自己的身上。

  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痛意,不曾哼半声。

  她瞧着那宫女颤抖着将那茶盏放到了她的头顶,耳旁响起玉簪轻蔑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你如今是进了宫,是皇后又如何,你瞧瞧身边的奴才们,还不是为了各自保命听哀家的?呵!”

  玉簪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以为当上了皇后,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身边的都是什么人!这皇宫,可不比你的护国将军府!”

  这皇宫,可不比你的护国将军府!

  这不是奚鸢第一次听到玉簪这般说,打从她小时候第一次进宫,她要给自己立规矩的时候,就是如是讲的。

  “啪!”

  方才那个宫女不敢看奚鸢,茶盏只是勉强地放上了,并没有放稳当。

  又加上旁边两个公公拉扯,那茶盏很快便砸落在地,四分五裂。

  “来人!”玉簪瞧见那茶盏,冷眸的笑意渐渐漾开,“掌嘴!”

  “太后!”无忧见状,立马跪在了地上,只不过对上玉簪凌厉的眼神,心头一颤。回头望了苏奚鸢一眼,最后默默地低下了头,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是!”跟着玉簪来的一个嬷嬷领命上前,那满脸的沟壑皱纹,像极了那古树皱皱巴巴的树皮。

  她上前,二话不说,扬手落下,“啪”地一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苏奚鸢的脸上。

  火辣辣的刺痛,不等反应便落下了第二下。

  她想着挣扎,无奈使出的力气抵不过练家子的两个公公,被按得老老实实的。、

  奚鸢望着玉簪眼底的笑意,想起了闵蕙兰那日来与她说的话。

  她身边确实没有什么机灵的自己人,在这后宫,谁都有自己的亲信,为自己办事。

  而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嬷嬷你可仔细好自己的手了!”奚鸢往旁边啐了一口,那唾沫混着血腥。

  一双清亮的明眸锐利如刀,剜在那老嬷嬷的手上。

  那嬷嬷突然感觉手腕一凉,被奚鸢那冰冷摄人的眼神给震住,一下子僵住了动作。

  那一巴掌愣是没有扇得下去。

  “你且卯足了劲儿,待明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你在我这皇后的宫里掌掴当朝皇后了!”

  “太后,你觉得,百姓是觉得我不知礼数不对,还是你指使奴才掌掴我这个皇后不可饶恕?”

  奚鸢望着神色微僵的玉簪,“也对,说到底,都是说皇上,娶了一个不拘小节的女将军,却因为宫规惩罚皇后。一代明君,贤明的典范恐怕从这一刻开始要崩塌了,你说呢,太后?”

  她的小脸渐渐浮肿起来,玉簪瞧着她的脸,有那么几分快意。

  像极了当年,阮绒跪在她的跟前,也是这般被掌掴,那娇俏的脸蛋浮肿难看,再也没有那惊世的容颜。看得她心里一阵痛快。

  “你是在威胁哀家?”太后脸色那漾开的狰狞的笑意,冷冷哼笑一声,“你觉得这是哀家应当担心的事么?还是你觉得皇上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翟睿霖原本就不是她的孩子,两人表面上的和睦,不过是为了各自彼此的利益罢了。

  要论真心,他不会担心自己,自己自然也不会担心他。

  当然在她没有完全的退路之前,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玉簪的话落,下一刻,夜合宫外便响起了公公尖利的嗓音:“皇上驾到!”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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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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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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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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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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