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这里的布置,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尉谨宴的常住地呢!
一片竹林的标配。
院子的门扉已经有了许多年了,尉谨宴轻轻地推开,修长好看的手放在门扉上,青葱白玉的手指,与那年代久远的青苔对比,一新一旧,更显得这小院子多了几分古朴。
只听见“嘎吱”一声响,奚鸢跟着尉谨宴进了院落。
院子里也种着几株翠竹,与外头的那片竹林品种不同,倒是真符合了尉谨宴这厮的爱好。m.χIùmЬ.CǒM
“公子,茶具已经清洗好了。”
一旁传来柯亭熟悉的声音。
只见柯亭站在一个水池旁,那池水清澈,倒映着竹林,满池子的翠绿,似上好的翠玉。
他双手捧着一套茶具问尉谨宴:“今日可要用?”
尉谨宴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同奚鸢指了一间房,“这间还着,你就住这里吧。”
奚鸢看了一眼,“哦”了一声。
柯亭瞧着跟着尉谨宴进来的女子,顿时一懵。
瞧见尉谨宴这般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还让她与他们共住一个院子,满眼的不可思议!
奚鸢跟柯亭对视一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奚鸢冲他点了点头,“又见面了。”
这声音……
“苏……苏小姐?”柯亭目瞪口呆。
望着这张陌生的脸,熟悉的声音与那记忆中的重叠,震惊不已。
“你……你……长这样儿?”柯亭情不自禁问。
见柯亭如此吃惊的模样,奚鸢哭笑不得,“这样怎么了?很丑还是怎么的?”
话落,她突然恍觉不对,敛起神情,眸光一凛,“你方才叫我什么?”
柯亭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我……”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沏茶?”尉谨宴扫了他一眼。
柯亭立马端着那茶具进了屋。
“柯亭,你等等!”奚鸢准备追上去问个究竟,却被男人抬手挡住了去路。
“你拦着我作什么?”奚鸢不满扬眉。
“你想做什么?”男人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他刚才叫我苏小姐!”奚鸢等着男人。
“所以?”尉谨宴挑眉,“你不是听清楚了么?还有何可问的?”
“我……”
奚鸢被这么一噎,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说的全是蠢话一般。
她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尉谨宴,敛神,“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他在大雄宝殿之上,一开口便叫出了她的真名。
现在柯亭先是不识得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一点也不讶异她的女儿身,反而是唤了一声“苏小姐”,说明他们主仆二人,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知道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般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救我,是为了什么?”
“几次三番接近于我,又有什么想要的?”
“你究竟是谁?”
“又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接二连三的质问,心中的疑问,苏奚鸢脱口而出。
每问一个问题,她的情绪便激动一分,她一边问着,情急之下,竟直接握拳朝尉谨宴那张似谪仙俊逸的脸庞挥了过去。
“说啊!”
尉谨宴轻松偏头躲避。
“回答我!尉谨宴!”
奚鸢一拳接着一拳,一招接着一招,没有丝毫的放水,也没有丝毫的收力。
却见男人轻轻松松避开。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地上扫过又落满的枯叶,因着苏奚鸢的拳脚风掀然而起。
这能力,更是叫奚鸢的眸色沉了两分。
最后男人抬手,握住了奚鸢的拳头,顺势巧力一推一扯,奚鸢的力道便就被这么削弱。
他握着苏奚鸢的拳头,大掌包裹着那虽似铁拳的小手,轻轻地一带,奚鸢便被扯进了他的怀里。
奚鸢扬手便朝他的下巴直直扬了上去,却见男人的头微微往后一仰,抬手轻松扣住她的手腕儿,一把将她的手反剪在了身后,叫她动弹不得。
虽然她铆足了力气,但一点也没有加内力。
尽管她生气,但也没有想过在事情清楚之前伤害尉谨宴的。
毕竟不管如何,他确实救过自己那么多回,还救了廖归鹭。
不成想,自己竟是这般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左右动不了。
“放开我!”奚鸢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闻言岿然不动,“你问我那么多问题,叫我回答你哪一个?”
尉谨宴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徐不疾。
“你有准备回答吗?”奚鸢瞪着尉谨宴。
每回都含糊其辞,或者顾左右而言他,就没有一句真话!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做问话?”
因为想知道。
想听你告诉我。
在内心深处,苏奚鸢不希望他们是敌人。
这段时日,相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是真的觉得和他一处,虽有时总是郁闷难过,但心是安宁的。
可是当她一点点地触碰,一点点地拨开云雾,发现这个男人是越来越看不清,越来越模糊,心中又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来。
就是这安宁与不安的矛盾中,她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出来。
其实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尉谨宴回答她了,她便有了答案了。
只是她不想自己在他眼里,透明得什么一览无遗。而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对她一无所知。
“这不公平。”
她这样想着,也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
是的,不公平。
闻言,男人的胸膛溢出一声冷笑,“公平?苏奚鸢,你可还是个稚童?这世上,何来的公平?”
“若是有公平,你爹为大祁立下汗马功劳,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就公平吗?若是有公平,薄烟一家为允州百姓无私奉献,却落得满门抄斩,这又是公平吗?若是有公平,边关百姓不求富饶只愿安宁,却不过两国交战,迫不得已颠沛流离,这又公平了吗?”
“枉你在边关呆了五年,这么多年的苦痛全都白受了,竟然还有这般幼稚无聊的想法!”
这是苏奚鸢第一次,看到尉谨宴动怒。
那清淡的容颜变了脸色,一双深眸仿佛是那深山的潭水,那月光如何也照不亮照不进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平?你杀我,我便杀你,便是公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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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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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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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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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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