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端着汤上来的店小二刚好从她这边上菜。
一个不留神,那店小二竟是手滑将那汤倒在了奚鸢的身上。
“嘶……”
伴随着奚鸢的倒抽气一声,是汤盆碎地的声音。
“你怎么端得汤啊!没见着这儿有人吗?端不稳就别端啊!你瞧瞧,衣服变成了这样儿!”廖归鹭一见,立马就炸了,“再说了,你这汤多烫啊!衣服事小,人给烫坏了怎么办?”
许是廖归鹭这怒气腾腾的模样,太过吓人。
那店小二立马就给吓懵了。
就愣是站着听完了廖归鹭的一通吼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
连连鞠躬,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薄烟瞧着,也是心头一急。
她赶紧掏出绢帕,准备上前替奚鸢擦拭,不过那店小二连忙抽下搭在肩膀上的帕子,上前给奚鸢擦着胸膛上的汤汁。
想到那晚奚鸢与常山同她说的话,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可是即便那帕子将汤汁擦了许多,但还是湿了一片。
何况那汤,是用大骨熬的,油腻腻的一片。
“行了。”廖归鹭抬手,没好气地拨开了那店小二的手,“不用擦了!再擦还不是这样儿了!”
“小的真是该死,还请客官息怒!不若您去换下来,小的这就去替您清洗,然后去厨房里头用火给您烘干。”
那店小二不断地鞠着躬,满脸的恐慌以及担忧,“只是……只是……还请您不要生气,别让我赔……”
“小的这一个月工钱总共也才那么点,公子您这袍子的料子这么好,就是小的两个域工钱都指不定不够的呀!”
奚鸢听着那声音感觉都快给急哭了。
“没事,不用你赔。你去端菜吧。”奚鸢摆了摆手。
低头瞅了一眼黏糊糊的衣袍,拧了拧眉。
“都这样了……”廖归鹭瞧着那衣服,“我陪你上去换一换衣裳吧。”
然后又心疼道,“那汤那么烫,去瞧瞧烫伤了没。”
说着,廖归鹭拉着她就要往上走。
“额……”奚鸢嘴角抽了抽,脑子开始发疼,“那个小鹭,我自己去就好,你先用膳吧!”
“那怎么行!我得确认一下,你没事才放心!”廖归鹭坚持。
“不是的小鹭,我为男子,你为女子,这样不合适。”奚鸢将廖归鹭按回了座位,“你放心,不就是烫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是你未婚妻,有什么不合适的!”廖归鹭不以为意,“再说了,我作为未婚妻,要是不关心你的伤势,那才是我的不对,不守妇德,不尊不爱夫君啊!”
奚鸢真想说,我的姑奶奶啊,还没成亲了,别把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快好么?
何况……她也没法子娶她啊!
奚鸢头疼,当真头疼。
头疼得很!
“不是……”
“那个……小鹭,不如让我和阿檎一起上去吧。我这是大夫,若是有什么,也好替他处理。一会儿下来,我再与你说他的情况如何?”秦风弱弱地开口。
着实是这位国公府的小姐气场太强大了,也跟寻常的那些矜持的女儿家太不相同。
有点招架不住。
“你是他们那儿的大夫,要是受伤严重了,他要堵你的口,不叫你和我说,那还不是瞒着我。不行!”廖归鹭坚持,“我不自己确认,我就是不放心!”
秦风也是嘴角抽了抽。
那林檎是个女子,与廖归鹭坦诚相见倒是没什么问题。xǐυmь.℃òm
可偏生这是一对未婚夫妻,哪能叫廖归鹭瞧那林檎的胸啊!那不就立马……漏了吗?
“小鹭,我们都知道你很担心他,但你若是执意如此,这……”简迎江看了看奚鸢,“不能换衣服,小檎穿着也不舒服是不?倘若真是有点伤,不及时处理,加重了怎么办?”
“你坚持,不过是因为对小檎的关心,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他好。所以让秦大夫同小檎回屋,瞧瞧有无大碍,才是最要紧的事。你说呢?”简迎江对于这个大大咧咧不遵礼数的廖归鹭可以说也是哭笑不得,只能这般言辞恳切地劝着。
廖归鹭想了想,再瞧了一眼奚鸢那胸前的一片油腻,倒是觉得简迎江说得确实在理,点头,“好吧,你说的对。那我就不去了。”
然后催促道,“那林大哥,你和秦大夫快些上去!”
奚鸢这才如释负重,朝简迎江点了点头,算是感激。
“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们。”
于是她和秦风两人上了楼。
进了房门,秦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然后转身递给奚鸢,“这个药膏是专治烫伤的,你这个应该也不严重,抹一点就差不多没问题了。”
奚鸢抬手推却,失笑,“不过一点热汤,能有什么。不过是小鹭小题大做罢了。”
“那丫头虽然说大咧着,让人有些头疼,对你那是真上心的。”秦风回想起这一路,虽然廖归鹭有那么些大小姐脾气,但倒是还真没喊过一句苦。
“到底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你还真以为她不知礼数,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我知道。”奚鸢当然知道。
虽说廖涛宠她,但是该给她请的先生,尽管被赶走了一波又一波,可是一个都没少过。
“不过我真没事。”奚鸢补充。
“你自己什么身份,自己该清楚。还真把自己当个糙老爷们儿了?”秦风对奚鸢把自己麻木到这个程度也算是服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身上的伤疤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多这么一个了。”秦风叹了一口气,将瓷瓶放在了桌上。
转身出了屋,把门拉上,站在了门口处。
奚鸢瞧着那桌角的瓷瓶,回想起方才秦风的那句话。
她垂眸苦笑,若真是有什么,身上的伤疤索性已经那么多了,也不多这么一个。
奚鸢抬手,解开腰带,将外套刚敞开。
便见一张纸条从怀里落了出来。
她弯腰拾起,疑惑皱眉。
哪里来的?
脑海中回想起方才那个店小二用帕子给他擦汤汁的情景。
应当是那个时候塞给她的。
奚鸢疑惑着展开纸条,上面是潦草的字迹:饭菜下药,勿食。
“糟了!”
奚鸢暗叫一声不好,胡乱地系上了腰带冲出了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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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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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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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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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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