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猫灵验,对人未必有用。
照水不言语,但觉头昏,便用手支着额头,寻了张椅子坐下。他觉得头昏无力,眼睛也花。恍惚间,竟将绣蓉错看成了阿田。
他皱着眉头,问绣蓉:“阿田,你给我喝的什么?滋味不错,但却是……”
说着,他就握住了绣蓉的手。
没错,蛊药发作。他心意缱绻,虽是大白天儿,但真的想……佳人在前,旁又无人,他真的想一亲芳泽。他将绣蓉的两只手都捉住了。
绣蓉大喜,且也紧张。
她从未被照水这番温柔对待过,心口扑通扑通跳。
可她不敢说话。一说,表哥听出了声音的不同,必然心疑。或许,蛊药就解了。
她就笑眯眯地看向照水,扶着他,一直扶到里间的床榻上去。她用手示意照水躺下去。她招招手,将在角落里一直不说话的双喜叫过来,与她咬耳朵。
“快去!将阿田叫过来!”
双喜知道小姐意欲何为。她叹了一口气,不敢违拗,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梓桐苑,阿田正在苑后的池塘,采摘荇菜。
双喜远处打量她。心里愈发不忍。这阿田姑娘浑身上下自有一番风流态度,是小姐不及的。碧绿的池水边,翠色的小道旁,阿田姑娘一身轻简的淡绿衣衫,黑发白肤,手提一个柳条小篮,观之可亲,让人心生说不出的好感。
“阿田姑娘……”双喜还是犹豫上了前,语句困难,“我家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是么?”
阿田抬起了头,看向双喜,一双眸子如含秋水波,灵动而又清澈。
双喜则不敢看阿田,躲躲闪闪,只是瞅着地下。
“我家小姐说……说找您有事。”
阿田就道:“非去不可么?”
阿田不想没事找事。能不去,则不去。顾绣蓉满心找她茬,横竖找错儿挑。她实不想将矛盾激化。比如那紫云紫露,阿田这让她们去厨房学点厨艺,也是多一门手艺。其余,一概不差遣。
紫云紫露就是眼线。这下调在了厨房虽活计轻松不少,让她们喜出望外。可如此一来,也没法一天到晚盯梢阿田了,也就不能向绣蓉报告,说出阿田的具体动向,又心生恐惧。
阿田早看出端倪,反而坦荡告诉她们:“不必害怕。我就是不入你们的眼帘,也只是在干活。你们只需这样报就行了。”
这弄得紫云紫露更为局促。
“阿田姑娘,您还是去一趟。不然……我又要被小姐责骂了。”双喜苦着脸,但她到底不乏善良。想阿田此去,一定大受打击。小姐给将军下了蛊。她在使坏,使大坏。她存心破坏将军和阿田……双喜就语带双关地放低了声音,但又很清晰地一字一句,“阿田姑娘,俗话说,眼见为实。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有假的……”
阿田就凝视着她。
“双喜,你想和我说什么?”
“姑娘你是聪明的人,好话只说一遍。”她扭过头,忙忙地跑了。
双喜的话,自然让阿田疑虑。
眼见不为实,是在提醒她?
算了,还是去一下红圃轩。
那绣蓉很焦灼,一直不停朝外看。她担心蛊药一过,照水一旦醒来,事情就不妙了。
所幸,照水一直闭着眼,昏昏欲睡。
双喜就回来了。
“阿田来吗?”
“小姐,她来的,奴婢已经传好了话。”
那绣蓉听了,就脱了外衫,只露出里头的红菱肚兜。双喜一见羞红了眼,躲在一边。绣蓉就道:“你躲什么?快将我头发弄乱,耳坠也取下。”
绣蓉的意思,是要躺在照水身边,只等阿田进来了,一双手更是将照水搂紧,躲入照水的怀中,让阿田看个正着。
她就是豁出去了。
“小姐,将军总会醒来的。他若知道小姐您下了蛊,让阿田姑娘伤了心,肯定不大好的……”
双喜皱眉小声儿提醒。
“那又怎样?你是我的丫鬟,怎么话里话外地替那贱人说话,真是气死我了!”绣蓉估摸着阿田快来了,要不定叫双喜跪下,自抽耳光。“赶紧滚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要进来,这里也没你的事。”wWW.ΧìǔΜЬ.CǒΜ
绣蓉不想坏了心情。
她看向榻上的照水,目光满是温柔,又伸手情不自禁地触摸着照水的脸:“表哥啊表哥,这怨不得我。你本就是我的。是阿田这个狐狸精不好,她夺走了你。我现在不过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照水依旧昏沉。
绣蓉轻捷上了榻,幽幽躺在了里侧,又将帷幔放下。
绯色的帷帐,映的绣蓉的脸更加红艳,嘴唇更是娇嫩欲滴。这一刻,她已然幻想了多时。每一次,都是在梦里惆怅地醒来,孤枕难眠。可这一次,却是真的。表哥就在她身旁。只要她一低头,整个身子便卧在他的怀里。
当阿田走进红圃轩时,就发觉整个屋子都异乎寻常的安静。安静的诡异。
一个人也没有。
她迟疑了一会,四处看了一下,目光锁向一展画满海棠的屏风。屏风后面,似乎有个挂了帷幔的床榻。难道,顾绣蓉睡着了?
那绣蓉闭着眼,也听见有人进来了。那细微的脚步声,应该就是阿田。
绣蓉的嘴里,就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娇柔唤道:“表哥,你弄疼我了……还是轻一些……”
阿田一怔。
什么意思?
照水也在里面不成?
她脑子嗡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绣蓉要那样说?一刹那,她脑中想过几种可能。绣蓉是在向照水撒娇。他们都在榻上。
阿田有想过这是绣蓉的计谋。
她的内心深处,还是相信照水的。
她能从照水的眼眸里看到真诚。
脑中,双喜的话又在回荡。眼见不为实。善良的双喜是在敲打她。
阿田想了想,就镇静地从屏风后面进去了。
绯色的床榻,绯色的帷幔,地上两双整齐的鞋子。
一双绣花鞋,是绣蓉的。另一双皂靴,则是照水的。
阿田的心情还是很复杂。那绣蓉的嘴里依旧在娇声叫唤,还伴着喘息和满足的叹气。
“谁?”绣蓉猜测阿田已到榻前,一跃而起,掀开帷幔,却又惊慌地用衣服遮住自己。
阿田就看着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腮泛红,一脸含春之色。
这让阿田的心,又大为紧张。绣蓉这个模样,自己也曾有过的。还是在虞山,被鸾蟾下了迷药,当时自己神志不清,是照水赶来解救。当日自己的情形,便也如绣蓉一般。
“阿田,你别过来,别……过来……”绣蓉下了榻,只管推阿田。
那照水依旧未醒。
绣蓉穿好了衣服,理了下头发,看着阿田,嘴里叹气:“表哥喝了点酒,将我当成了你。一时就把持不住,行了不该行的事。”
是么?
阿田看向照水,他上身赤裸,露出矫健的身材,被子遮盖至胸。
阿田就低唤:“照水,照水……”
可是榻上的人不应。
照水的蛊毒,时辰未到,还未解封。
湘南一带,盛放蛊。绣蓉买的蛊虫,蛊性是最强的。那跑腿的嬷嬷很会办事,不曾偷懒。
阿田只得又唤。
绣蓉就叹:“一时半会的,他醒不了。毕竟喝了酒了。他是将我错当成了你。我呢,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你且在这里守着。若他醒来,且将这个给他一看。”
绣蓉做功夫,那是做了全套的。
她待自己狠。
因和照水无床笫之实,她竟然用手指,咬牙捅破了下身的那层膜,又用帕子将血迹擦干净,故意给阿田看。
她是决意一辈子都牵在照水身上了。
贞洁已毁。不管表哥是有心还是无意,也只有娶她了。
绣蓉这一招,自毁一隅,阴险而又毒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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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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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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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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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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