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尧打来求救电话时,宋儒儒正在做中饭,修颉颃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手机在客厅充电,电视的声音将铃声淹没,宋儒儒没听见是很正常的,当然修颉颃看到来电显示后没提醒她也很正常。
修颉颃说是看电视,其实也只是一个姿态而已,因为他一边看一边低声哼唧,“后背好痒……没有洗澡……会不会皮肤过敏啊……”
“两天不洗澡死不了!”宋儒儒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
“可我觉得我有点臭……”
“那你就把鼻孔堵上。”
边尧急得不行,只好亲自跑来宋儒儒家。可他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反应,估计她是不在家了。秉承来都来了的原则,边尧决定顺便去看一眼他的好兄弟。
哪知修颉颃家的门一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宋儒儒!
“你怎么在这里?!”边尧今天一上午受到太多的刺激,可再多的刺激也比不过眼下的刺激。
“他的手受伤了……”宋儒儒正要解释时,坐在餐桌前吃饭的修颉颃发出了今天第n次哼唧,声音悠悠扬扬地飘到了门口,“我想要洗澡……”
边尧眉毛一挑,既不求救了,也不听解释了,撸起衣袖就大步走进去。
“洗澡是吧!今天爷帮你搓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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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一向欣赏雷厉风行的人,比如温惜,比如她自己,再比如边尧。说要给修颉颃搓背,那就真的给他搓背,连饭都不让他吃完,薅住衣服后领就给拖到了卫生间。
稀里哗啦的水声里,时不时传来两人短促的交谈。
“低头!抬头!抬手!转身!”
“疼,搓得太重了……”
“你不是两天没洗澡吗?我当然要使劲!”
宋儒儒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配着这样的对话,分外有趣。
“你不用洗那里……”
“你总不能全身洗了就那里不洗吧?”
“也不是洗全身就得非要包含那里啊。”
“那里不洗就不是全身!”
宋儒儒暂时搁下了筷子,那里?那里是哪里啊?
“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不洗没有关系。”
“怎么叫那么点大的地方,快三十公分长有吧!十多公分宽有吧!”
“我不喜欢别人洗我那里。”
“你都想让儒儒帮你洗澡,那你原本打算怎么洗那里呢?”
这……宋儒儒咽了下口水,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啊……
“我打算不洗那里啊。”
“我今天非给你洗不可。”
“啊啊啊!”
惨叫声连连,宋儒儒倒吸一口凉气,实在不敢去脑补卫生间里的画面,思来想去还是继续吃饭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边尧薅着修颉颃又出来了,两人都洗了个干净,边尧套着修颉颃的t恤加短裤,修颉颃只穿着一件背心和短裤,这与他平时正经儒雅的穿衣风格相差太大,他靠在卫生间门口不肯挪动。
“我的衣服还在卧室……”他皮肤本来就白,洗完澡后更是白里透红,倒也不知道他脸上的红晕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害羞,黑色的头发垂着水珠耷拉在耳边,像个被妈妈揪住洗完澡的小男孩似的。
“你不热啊,刚洗完澡就要穿居家服。”边尧头发短,他拿着毛巾擦了几把往肩上一担,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靠,“给你洗澡可真累!”
修颉颃并不好意思在宋儒儒面前如此暴露,贴着卫生间的外墙一点点挪去卧室穿衣服了。他白皙的后背和笔直的长腿,倒真有几分秀色可餐,尤其是肩胛骨的线条,宋儒儒默默给自己又盛了一碗汤喝。
趁着修颉颃进房间换衣服,宋儒儒问边尧,“你刚才要洗的‘那里’是哪里啊?”
“啊……那个啊。”边尧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装了一碗饭,“颉颃以前就不许别人碰他那里。”
“那你还非要洗?”宋儒儒的思维已然发车,老司机油门一踩,直接就是180码。www.xiumb.com
“肯定要洗啊!”边尧义正言辞说,“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怕人碰脚底心,他都洗澡了,还能不洗脚?”
嘭地一声,老司机车胎爆了。
宋儒儒艰难地说:“你们说的‘那里’是脚底啊?”
“要不然你以为是哪里?”边尧夹了一口青菜边嚼边说。
宋儒儒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想歪了,只得更加义正言辞地说,“我以为说的是二头肌……”
“我好好的非要洗他的二头肌干嘛……”边尧一脸嫌弃的表情,“我给他搓二头肌?那得多恶心啊!”
宋儒儒白了他一眼,“你洗脚底也没好到哪里去!”
边尧耸耸肩,“那起码不娘吧。”
修颉颃换好衣服出来,他碗里吃了一半的饭早已凉了,他左手拿着饭勺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宋儒儒舀起一勺热排骨汤给他淋在饭上,用喂狗的方式对他说,“泡泡吃吧。”他点点头,用饭勺把汤和饭拌匀,就那么一口接一口地吃了。
边尧指着他受伤的右手问:“是明天去医院拆绷带吗?”
“恩。”修颉颃点点头,转而问他,“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不是来找你的……”边尧话没说完,自己先傻了,洗澡洗得太开心,把正事给忘了。他手里的筷子吧嗒掉落在桌上,脸上的表情经历了相当复杂又快速的变化,像是一个加速快进的表情包,“儒儒……我捅娄子了……”
宋儒儒还记得不久前,她刚刚和温惜说边尧是个靠谱的人,立马就被啪啪打脸了,可见这世上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尤其是边教授的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梁不正……哦不,是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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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想着事已至此,与其责怪边尧,不如赶紧通知温惜。好在有边尧在,修颉颃也有人照看了,她风风火火就赶去找温惜。
边尧和修颉颃被丢在家里,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有几分尴尬。
修颉颃先开了口,语气带着浓烈的不满,“为什么你做错事她都不怪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边尧虽然觉得宋儒儒没责怪自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他隐隐觉得这个问题或许是个坑,如果自己稍不留神流露出得意,修颉颃很可能会告状也不一定!
“那我以前也不是故意的啊。”修颉颃扁扁嘴,他每次都是发自真心然后被她嫌弃啊。
“不如你换个角度想。”边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儒儒嫌弃你,不一定是因为她讨厌你……”
“那是……”
“或许她只是特别特别喜欢我,舍不得骂我,和你没啥关系,所以也不存在比较。”边尧的笑容真挚又温暖,手足之情感天动地!
修颉颃静默了一会,抬头问边尧,“你说她特别特别喜欢你,是她和你说的吗?”
“没有啊。”边尧摇头。
“那你和她表白了吗?”修颉颃又问,很认真地刺探敌情。
“也没有啊。”边尧继续摇头。
修颉颃眨眨眼,稍稍有些小得意,仿佛获得了某种胜利。“那你根本比不过我啊。”
“噗。”边尧笑了,“可你表白被拒绝了啊,你难道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恋爱的法则是先成为朋友,然后进入暧昧阶段,最后表白才会一次成功嘛!”
“……”修颉颃一下愣住了,“法则?”
边尧耸耸肩,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不贸然表白,就不会被拒绝啊。我和她先做朋友,然后慢慢日久生情,你看你一上来就表白被拒绝,啧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
修颉颃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他下意识地向以前那样求助边尧,“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边尧扫了他受伤的右手一眼,“我看你现在有心机得很,还用我教?苦肉计都使得出来,佩服佩服!”
“我是真的受伤了。”修颉颃承认替宋儒儒选课、提议合并上课,还有上课握手是他的心机,但受伤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要说以前,边尧对修颉颃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亲眼所见宋儒儒出现在修颉颃家里,亲耳听到修颉颃哼唧要洗澡,若是到了这地步他还传授经验给对手,要么是他傻,要么就是他心里喜欢的人不是宋儒儒,而是修颉颃。
“颉颃啊。”边尧仗着自己比修颉颃大三个月,素来是用哥哥看弟弟的眼神看他的,慈爱又包容,“我们俩现在是对手,你懂吗?我怎么可能教你呢。”
“啊……”修颉颃想起来了,自己现在的对手是边尧啊。他明白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单手开门下逐客令了,“那你赶紧走。”
“儒儒让我照看你啊。”边尧惊诧不已地看着修颉颃,“你不需要我了?”
“对啊。”修颉颃很认真地说,“要是你在这里,她就不会来了,我当然要把你赶走。”
边尧佯装无奈地走到门口,临走前他扶着门框问修颉颃,“颉颃,你之前不是说她骗了你,所以你不能喜欢她了。怎么现在突然想通了?真假也不重要了?”
修颉颃反问:“那你之前不是还因为我犹豫不决?”
“不是你让我不要顾虑你嘛。”
“你都不顾虑我了,我还顾虑什么真假啊!”修颉颃嘭地一声关上家门,动作迅猛地差点把门口的边尧撞飞。
边尧靠在门上笑了起来,可笑容却渐渐泛苦,那件事要怎么告诉颉颃呢?要如何对他说,也许……他并不能和宋儒儒在一起,他的喜欢,他的小心机,他为她所作的改变,很可能都是没有意义的事。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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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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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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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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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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