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站在光秃秃的茶林之中,却不知该如何走下面一步。前面就是一条下山的路,如果现在就这样下山的话,那他们今天上山到底是为了什么?死去了几百人又是为了什么?
他终于知道,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武林领袖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武功并没法解决。过去他对这样的道理一直不屑一顾,现在却已经在认真思考其中的含义。
左西屏拍了拍慕容恪的肩膀,将半块饼递到慕容恪跟前道:“补充点体力,下面还有不少路要走呢!”
慕容恪摇了摇头:“你吃吧,我现在不饿。”左西屏叹了口气:“其实这一路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魔教布下的机关都被我们给闯过了,我现在只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慕容恪眉头微皱:“什么?”左西屏用那拿着半块饼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姑苏城:“我们所有人都上了虎丘山,那姑苏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如果他们玩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不等左西屏把话说完,慕容恪已经厉声喊道:“弟兄们!下山!”
他的心一直在砰砰砰地乱跳,眼角的眉毛时不时在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清秀的脸庞缓缓滑落。虽然在睡觉,可在旁人看来,丝毫没有半点入睡的样子。
哑女一直守在萧南风的床前,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她脸上也挂满了汗珠,似乎一夜都没有睡觉,在这里守了很久。
还是那个小屋,还是熟悉的哑女,还是没法动弹。萧南风醒来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老马手里的旱烟锅子,好久不抽了,现在回味起那种味道,依旧让人心驰神往。
“我睡了多久?”萧南风并不想问他到底为什么又在这里,他也知道,这一次还是到了时间就能出去,所以他索性问问已经在这里多久了。
哑女长长松了口气:“竖起了两根手指。”萧南风点了点头:“两个时辰,那还好,还剩多久我能离开?”
哑女微微蹙眉摇头,将两根修长的手指在萧南风面前摇了摇。萧南风瞪大了双眼:“什么?我睡了两天了?”砰的一声,萧南风重重地躺了下去,这两天时间外面该放生的事情想必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或许也发生了。
哑女为萧南风耐心地按摩着双腿,长时间不能动弹的双腿如果不时长按摩的话,就算恢复了行动也会麻痹很久。她的手指非常柔软,手法也十分纯熟,每一寸肌肉都被她按出了生机。
萧南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对我如此,我只是下半身不能动弹而已,我可以自己来。”哑女听了只是一味地摇头,手法似乎也有些凌乱。
“又是萧长老让你来的?”萧南风猜的没错,这世上能找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地方的人,想必也只有萧长老一个人了。
哑女低垂着脑袋,脸色微微带着几分红晕,她的手法逐渐恢复,但力道却在不时地加强,且不知她心里现在到底想些什么。有那么一刻,萧南风觉得,这哑女十分可爱。
但不知何时,哑女的手指已经按到了萧南风胯下之处,萧南风大惊失色:“你干什么!住手!”哑女吓得赶忙站起身来,却被后面的凳子绊倒在地上。
她连忙爬起来一直在躬身致歉,萧南风脸色有些发红:“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浑身都按了个遍了?”
哑女红着脸摇了摇头,只是指了指下半身。萧南风怅然一声长叹,重重地躺了下去。萧南风明白,哑女做的没错,不过对他这么一个尚未真正成亲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不要怕,我刚才并不想吼你,你成亲了吗?”萧南风重新坐了起来,轻声问道。
哑女摇了摇头,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委屈的表情。萧南风叹了口气:“你今年多大了?”
哑女先是用手摆出一个十字,又用手摆出一个六字,原来她才十六岁。十六岁的年纪是多么好的年华啊,为什么要将她困在这么一个小屋子里呢?
萧南风点了点头:“多好的年纪啊,如果我是你,就一定要走出这屋子,走到外面的世界去瞧一瞧,看一看。”
哑女的眼圈似乎有些发红,她不敢去看萧南风的眼神,似乎每一次与萧南风眼神交错,都会惊起内心的波澜。
她缓缓摇了摇头,眼中的热泪已经滚落在地。萧南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想鼓动她出去找寻自己的世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意见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生命的起点和归宿都在这里,她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很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离不开禁锢自己的那个圈子。不管是因为家庭原因,还是其他原因,离不开终究是离不开。就算外面的世界再美好,就算待在这里再无聊,都不可能改变他们现在的状况。
这何尝不是一个人的悲哀呢?萧南风有些怅然若失,他不明白的是,每个人的生命只有那么短暂的数十年,最多能活个一百年左右,为什么常常会有人选择过自己本不喜欢的生活呢?他不仅为她痛心,同时也为自己痛心。
他本是个桀骜不驯的江湖浪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内心多了几分相思,多了几分抉择,多了几分犹豫,多了几分妥协的呢?
这或许就是很多人常常挂在嘴边的无奈吧。人生本就有很多无奈的地方,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无奈,所以萧南风本不是特殊的那一种。琇書網
哑女此时已经坐回到了窗台前,她将手肘放在桌上,双手轻轻托住自己的香腮,似乎在思考自己的人生。这一刻显得那样的宁静,那样的痴缠,萧南风竟有些看呆了。
她此时显得那么的纯洁,那么的忧郁,萧南风觉得,人间最为美丽的就是女人忧郁时忘我的表情。发觉萧南风在看自己的时候,哑女的脸上又多了几片绯红。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纸笔来,在纸上草草写了几个字后,拿到了萧南风跟前。萧南风点了点头:“是啊,很饿了,换你两天没吃东西也会饿的。”
哑女噗嗤一笑,忙向后退了几步,从锅灶中端出了两碟小菜,还有一碗米饭。饭菜上还冒着热气,看样子刚煮好没多久。萧南风知道,她的手艺是很不错的,就算是随手炒的菜都可以炒出山珍海味的味道来。
不过此时萧南风却皱了皱眉:“没有酒吗?”萧南风的话刚说完,哑女便从桌肚子里拿出了一壶酒来。
萧南风大喜过望,先是猛地灌了半壶酒,这才开始享受这美味的饭菜。酒足饭饱后,哑女高高兴兴地将碗筷收拾了,随后走到萧南风床前,再次为萧南风按摩起来。
这一回萧南风显得到是十分自然,毕竟下半身的穴道尚未解开,本就没什么知觉。哑女一边按摩一边哼着小曲。萧南风吃惊的发现,她居然是可以哼小曲的!而且这小曲哼的很好听,看样子,哑女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
萧南风淡淡问道:“怎么?你会唱歌吗?”哑女的脸色突然变的铁青,她手里的动作在同一时间僵住了。萧南风很奇怪地追问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这时候一支曲子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是箫声。
哑女猛地回头去看,除了这萧声外,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响动,一切都没有怎么改变,但是哑女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她似乎在害怕某样东西的靠近,这东西一定非常可怕,否则哑女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但是萧南风并没有察觉门外的异样,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更不用说是来找这个无辜的小姑娘的。
可哑女浑身的的确确在颤抖,萧南风一把握住哑女的双手,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难道有什么人要对你不利?还是这箫声有问题?”
哑女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整个人都像是脱了层皮一般。她一下扑进了萧南风的怀里,浑身直打哆嗦。
萧南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缓缓将手搭在了她的背脊上。顺着她柔软的背脊,萧南风可以明显感觉到,这哑女已经是一名非常成熟的女性。
他缓缓将她扶了起来:“不要害怕,告诉我,这箫声的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哑女拼了命地摇着头,嘴唇几乎都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
萧南风长长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不知道也好。”哑女一个劲儿地点头,脸色却丝毫没有缓过来的意思。
萧南风知道,这背后的人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否则根本不可能让哑女如此害怕。现在哑女已经成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小鹿,稍微一点惊吓就很可能让她崩溃。
萧南风宽慰地看着哑女,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哑女低垂着脑袋,红着脸走到了桌子前,这时候箫声已经停了,哑女的脸色也恢复如常,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送到萧南风跟前。
萧南风点了点头:“灵素,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听到萧南风的夸赞,灵素的脸上顿时再次出现一片绯红。
萧南风大笑了起来:“哎!真是个孩子,这么夸一下就脸红了?”
灵素将脸别了过去,窗外的风微微吹了进来,吹在了灵素单薄的身子上,将她曼妙的身子显现的淋漓尽致。萧南风努力不去看她,只是望着窗外,他希望知道,这箫声到底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其中又有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秘密。
萧长老的人马已经在姑苏城中盘桓许久,正如左西屏所预料的那样,声东击西之计果然施行的很成功。他们没费多少工夫,就已经占领了整个姑苏城。城门上高高挂起了魔教的旗帜,就连守城的将领都成了魔教的刀下亡魂。
慕容恪根本不会想到,魔教居然会如此猖狂,江湖纷争一向都是光明磊落的多,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真正的江湖,是充满尔虞我诈的世界,如果你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话,那么你根本无法在江湖上生存。
慕容家之所以能够屹立百年而不倒,那是因为每一代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慕容恪似乎并不知道,他认为他已经将整个慕容家都带入了地狱。姑苏落在了魔教手里,那慕容家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落入了魔教手中,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刀在割着。当他看到这城伤的旗帜时,第一点想到的就是完了。
可他错了,慕容家之所以屹立多年而不倒,自然是有其原因的。慕容夫人此时已经带着慕容家的一干人等,逃出了慕容府。
不过其中大多数门派掌门的家眷都没有逃的出来,这也是慕容夫人高明的地方。很多人的家眷都被押到了城门之上。可此时主角尚未出现。
没错啊,主角此时正一本正经地站在独孤家的大厅之中,厅中端坐着一个女人,独孤茗。独孤茗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是魔教教主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自始至终她都是独孤况的女儿,过去是,现在是,今后也一定是。如今这个霸道的老头居然改变了这个事实,这未免也有些太让人接受不了了。
独孤茗恶狠狠地瞪着萧长老,可萧长老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他表现的十分真诚,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对前教主的尊重,萧长老能这么做,足以知道,独孤茗在整个魔教中的重要位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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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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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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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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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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