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陆将军是蛮人哟,你不知道?”“别这么说,将军上阵杀敌,你还讲究人家的出身?”“嘿,谁知道他心里是向着哪边的?——你看他身边还带个妞儿,没成家的浪荡将军,不知玩弄了多少大齐少女。”
“这么说你这心又是向着哪边的?”齐鹿北被吵得心烦,她抽出帕子擦嘴,冷冷看了一眼说话那人,“陆将军为国出战,保大齐海晏河清,你无凭无据空口白牙,寒的是大齐众将士的心。”
那人被她看得一缩,但终归是个男人,怎么能在小姑娘面前丢了面子,“你是哪家的闺阁小姐,也不看看场合,这里哪有姑娘家家插嘴的份儿!”Χiυmъ.cοΜ
“你他妈管老子是谁,狗都当街叫唤了,还不许人开口?”齐鹿北仰着脸拿鼻孔对着他,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没上过战场吧?没见识过横尸满地流血漂橹是什么模样儿吧?”
“我——”
“我什么我,就你这小身板,上了战场也是送人头的命,”齐鹿北啧啧两声。
“大齐男儿志在四方,谁说一定要上战场才是好儿郎!?”这面子可跌的有点太大。
“人家身子骨儿不行好歹脑子灵光,你呢,你占哪样?凭什么你就是好儿郎,凭你狗叫得好听、还是凭你尾巴摇得比谁都欢?”齐鹿北胳膊肘撑在窗沿上,用筷子尖敲了敲那人的脑瓜儿,眼尾扫了一眼陆雁。“张口闭口就是妞儿,来,抬起你那狗眼瞧瞧,老子这妞儿长得好不好看。嗯?”
男人被气的眼红。陆雁坐在马上溜达过来,顺着那筷子就摸上齐鹿北的手,他拇指摩挲那软玉般的质感,含笑道:“姑娘莫生气,这位兄弟虽说说话难听了点,但.....”
齐鹿北的眼珠子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瞟了一眼,笑了,“那只阿狗儿是你兄弟?哟,看着不像。”
陆廷沉着脸讳莫如深。
就听齐鹿北继续道:“我还当是他狗叫得那么起劲儿,是因为见了你这么大的一坨五谷轮回物太兴奋了呢。”
“你——”陆雁猛地抽回手,“你说谁是屎!”
“哟,能听出来啊?乖宝儿可真聪明。”齐鹿北用帕子擦手,一根一根擦得十分仔细。
“大言不惭,你可知我是谁?!”
“你谁?”齐鹿北露出个好奇宝宝的眼神。
“我乃太尉陆贞涛之子,你——”
“哦——”齐鹿北拖着长长的尾音,“不认识。”
话音一转,眼角含笑,她隔空点了点陆雁的鼻尖,“但是我爹你肯定特熟。”
跟我拼爹?你还不如先去拼多多拼个开过光的墓碑。碑文就写,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陆廷饮尽一杯酒,瓷杯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他摩挲着杯口,脸色不太好看,“二哥回吧,时候不早,莫在路上继续耽搁。”
陆雁却不依,还当是陆廷故意气他。“你是何许人,有种就报上名来!”
齐鹿北气定神闲,“你想知道?嗐,多大点事,我告诉你就是了。”
陆廷看她一眼,示意她慎言。
但齐鹿北是谁,齐鹿北全然不惧,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听好了,本小姐就是丞相嫡女,杨珞瑜。”
陆廷猛地呛了口酒:???你还挺骄傲?
“你父亲是太尉,没错,金带紫绶的正一品。但我爹可是百官之首,你怕不怕?”
杨落尘那黑心的白莲姐姐是个名副其实的深闺小姐,每日绣花写字,弹琴作诗,哪有闲工夫跑出来抛头露面。
所以陆雁并不识得。不过,虽然他当真了,但他依旧很生气。
陆廷在这时出言道:“二哥君子品性,气度非凡,定不会跟个小姑娘置气。二哥且快回吧,父亲还在家中等你用午膳。”他掀起眼皮瞧他一眼,意味深长。
陆雁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好啊,拿父亲压我!他自然不会给父亲找事,但会不会给其他人找事就不一定了!
他一甩袍摆,“三弟说的是,二哥不过同杨姑娘寒暄几句罢了。这就走了,三弟好生照看着姑娘,这世道不太平,千万将人看好。”
言毕,他扬鞭策马而去。
半月后就传出相府千金的马车遭贼人袭击,杨珞瑜被人拖拽至小巷,险些清白不保。好在官府及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等陆家二公子离开,陆廷就一直看着齐鹿北,神色非常怪异。最终他抱拳郑重道:“今日多谢殿下解围。”
齐鹿北看了他一眼,“放什么屁,长得这么美就不要想的美。”骨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付钱。”
二人离开时,齐鹿北同柳老头招了招手,柳老头赔笑着点头。方才那阵势把他这老头子给吓着了,他瞧着事情走向,还以为今天少不了又得干一架。等齐鹿北的背影彻底离开,他才可怜巴巴的擦了把汗。
陆廷送齐鹿北回莳花阁的路上十分缄默。他不说话,齐鹿北也不没话找话。就这么安静了一路。快到莳花阁时才听陆廷开口道:“我发现你变得有些不一样。”
齐鹿北:“哦。”这不是纯纯放屁呢,芯子都换了,一样才有鬼。
“就这样?”
“奥,”那我就陪你演,“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你开心就好。”
齐鹿北翻他一眼,“我谢谢你。”
陆廷话锋一转,“但于我而言自然是现在好,”他笑了一下,“虽说挺能花钱,但至少帮了我忙。”
是,一人干掉一桌子饭,让你心疼钱了是吧。齐鹿北抬头看他,“不是为你不是为你,说了多少遍,听不懂?自作多情什么?——那憨批喋喋不休,烦过苍蝇,他碍着本公主吃饭,我是为了我自个儿。”
陆廷点头,面上看着像是承认,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
齐鹿北不跟他多逼逼,打算用一句挖苦为这话题结尾,“瞅你一脸衰样,猴子都骑你脸上撒尿了还忍得住。平时你怼我的那身彪劲儿都哪儿去了,搁我跟前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能当孙子。”
陆廷将人领到门口,他竟然也跟着进去,闻言霎时露出个痞子笑,“是,末将谨记于心,多谢公主关爱。”
“......”
跟他比不要脸,齐鹿北还是输了。
等她到了三层天字号隔间,却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争执声。她本想偷偷听一会墙角,结果手刚放门板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砰”一声巨响,竟然瞬间从屋里飞出个凳子!
齐鹿北睁大了眼,下意识抱头就要蹲下,却被一人从身后拽过去。她后背一暖,抬头时正好和救命恩人对上眼。
那人目光沉沉,瞳仁黑得像潭死水,他静静开口,把齐鹿北放开,“没事吧?”
嗓音也沉。
齐鹿北看着他渐渐和自己拉开距离,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末了又摇摇头,“没....没事。多谢。”
齐鹿北觉得扫了一眼他侧颈,干干净净。不恍然有些失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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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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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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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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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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